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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九


  康凱說,魏副軍長,你明說吧,要我怎麼做?

  魏嵩平說,今晚就地宿營,明天原路返回營區。

  康凱大驚失色,什麼!就這樣打道回府,連基地都不去了?

  陸雅池和楚冰冰對視一眼,也大感意外。

  一直默然無語的梁明輝開了口,魏副軍長已經說得再明白不過了,允許我們主動退出,這次演習可以到此結束。

  康凱驚愕著半晌說不出話來。

  魏嵩平說,你也不必過於自責,責任由領導承擔。事情已經明擺在這裡,我已經請示了楚副司令,楚副司令也沒有異議,現在就等你們旅黨委表個態,有一個正式的報告就行了。

  康凱冷冷地從牙縫間擠出幾個字,主動退出演習,承認不戰而敗?

  魏嵩平走向前,用手撫著康凱的肩,和顏悅色地說,怎麼叫不戰而敗呢?兩天殺出兩百多公里,突破幾道堵截,著實很不容易了。再說了,勝敗乃兵家常事,你想想,這句話為什麼能流傳幾千年?何況這還是自家內部的演習,並不是真正的打仗,這勝敗就更是常事了,何必去較這個真呢?為此付出虧本的代價呢?就這次演習來說,雙方實力畢竟懸殊太大,敗也是在情理之中,預料之中。依我看,這種演習是重在參與,雖敗猶榮,況且敗的又不只是我們一家。你儘管放心,沒有人會小看你康凱……

  康凱忍無可忍,一股火氣衝口而出,魏副軍長,這就是一個將軍對自己部下的關懷?

  魏嵩平不覺一怔,康旅長,我希望你冷靜些,我完全是為猛虎旅著想,也是為你著想。這裡要是出事,就不是傷田青河一條腿的問題了,那是要出人命的。咱就說白了吧,就此退出演習,那就海闊天空,如果一意孤行,惹出什麼事來,往後將會暗無天日……

  康凱憤憤地說,我沒有想到,這一番話會出之一位扛著將星的將軍之口。

  魏嵩平沉下了臉,悻悻地說,那好,我不說了,你說吧,我洗耳恭聽。

  康凱說,我真不明白,這還有什麼可說的嗎?軍人沒有敗的藉口,勝就是勝的理由,有百分之一勝的可能,就要付出百分之百的拚殺,那怕打得只剩下一兵一卒,我們也要殺到基地去……

  魏嵩平勃然大怒,你?康凱,我警告你,不要為了滿足自己一點可憐的虛榮,毀了紅軍團,毀了猛虎旅!

  康凱也頂上了火,如果我們的將領都像你這樣,毀的可不止一個猛虎旅……

  魏嵩平嚷了起來,你?你要對自己的行為負責!

  康凱針鋒相對,我知道自己在幹什麼!我也知道自己肩上的責任!

  梁明輝突然喊了一嗓子,行了!還有完沒完?

  在場的人都為之一驚。

  梁明輝走向前,沖著康凱,你怎麼能這樣對待上級首長呢!你眼中還有沒有我這個政治委員?還有沒有猛虎旅黨委?

  康凱像挨了一悶棍,瞪著眼,懵了。

  楚冰冰驚訝看著梁明輝,陸雅池依然波瀾不驚。陸雅池走過去,從康凱手中拿過手電,一語不發地拉著楚冰冰走了。

  梁明輝轉對魏嵩平,魏副軍長,我們馬上召開一個戰地緊急常委會,決議一形成,我馬上向你報告。

  魏嵩平緩下口氣,好吧,我特地把你拉過來,就是要你這個政治委員來講講政治。要快,楚副司令還等著我回話呢!說著瞪了康凱一眼,轉身走向自己的車子。梁明輝超前幾步,為魏嵩平拉開了車門……

  夜色中,一輛坦克開上一處陡坡,坦克成傾斜狀趴在坡上。田青河、車長和魏小飛從坦克裡鑽出下車,打著手電筒探路。三人走上陡坡,打手電朝前看,前面隱約可見連續的上下坡。

  車長犯難地說,參謀長,前面是連續陡坡,能不能叫工兵過來把坡平一下。

  田青河想了想,來不及了,把我帶來的杆子拿來。

  魏小飛跑去取來綁在坦克上的長杆。

  田青河用繩子把手電筒綁在杆頭上,遞給魏小飛,坡太陡,在車裡根本看不到路面,你在坦克前舉著這個引路,車我來開。田青河回頭走向坦克。

  魏小飛說,參謀長,你的腿……

  少廢話,扶我一下。

  車長扶田青河登上坦克,田青河坐進駕駛艙,車長也登上坦克。田青河注視著前方,透過視窗,只能看到夜空。魏小飛在坦克前舉起綁了手電筒的杆子。

  田青河喊,小飛!再舉高一點。

  田青河看到了杆子上手電筒的一點亮光。坦克掛上低速檔,加大油門向陡坡緩緩前進。魏小飛舉著杆子一步一步後退。田青河雙手握操縱杆。

  坦克終於開上坡頂,接著又俯衝下去,田青河的腳用力踩著踏板。

  一點亮光在視窗的一方夜空上方閃動,坦克再次向第二個陡坡沖過去。坦克越過第二個陡坡,坡下是片泥水潭。田青河加足油門,沖過泥水潭。坦克開上一處平地,停一下來。

  魏小飛大喊,成功了,我們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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