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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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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告擬好後,學友會的一部分同學立刻就拿去油印。很快,這份招生廣告就在員警的幫助下,貼滿了一師周圍的街邊牆上。其他同學搬桌椅,打掃衛生,很快把工人夜學的教室也佈置好了。 可是沒想到,一晃眼過去了一周,總共才只有三個人報名!而街邊的牆上,路人經過,也似乎都懶得多看那招生廣告一眼。 「按說廣告也貼得夠多了,怎麼就沒人來報名呢?」無奈之下,毛澤東也只能決定再請員警幫一次忙,多貼一些廣告出去。 但這次求上門去,卻就沒有上次那麼好說話了。 「什麼,還貼?」員警所的警目把他們帶來的招生廣告往桌上一扔,「你當我們員警所是你第一師範開的?」 毛澤東說著好話:「貼公益廣告不是你們員警所的責任嗎?」 「你跟我講責任?」警目眼睛一橫,「弟兄們貼了一回就夠對得起你們了,還一而再再而三?你以為我這幫弟兄專門給你當差的?」 一旁有個年輕員警有點看不下去了,插嘴道:「長官,要我說,人家辦夜學,也是做善事,能幫咱們還是幫幫吧。」 「你是吃飽了撐著了,還是他發了你薪水給了你餉?」警目瞪著自己的手下,把那疊廣告往毛澤東手裡一塞,「給我拿回去,我這兒不侍候!」 「你這個人怎麼這樣啊?當員警,就要為社會服務嘛……」 蕭三還想說點什麼,毛澤東把他一拉,「子暲,跟這種人有什麼好說的?求人不如求己。走!」 幾個人只得自己上街去貼廣告,直貼到日頭偏西,還剩了一半的街道不曾貼完,正在發愁時,那個年輕員警卻與好幾個同事趕了來,手裡都還拿著糨糊桶、刷子之類。 看看毛澤東他們一臉的詫異,那年輕員警笑了笑:「我們剛下差,反正沒什麼事,就來幫個手——哎,還剩幾條街?」 望著他和善的笑容,一股暖流驀然湧上大家的心頭,毛澤東用力點了點頭:「東邊南邊我們都貼過了,這兩邊還剩幾條街。」 那年輕員警便抱起了一疊廣告:「行,這邊你們貼,那邊歸我們,動手吧。」說罷,帶著員警們就走。 毛澤東追了兩步,問:「哎,你叫什麼?」 「郭亮。你呢?」 「毛澤東。」 郭亮和毛澤東就這樣認識了,雖然只是匆匆一面,只是相互一揮手,雖然兩個青年都不曾想到,他們今後的命運,會那樣緊密聯繫在一起。 三 第二次廣告貼出去之後,從早等到晚,整整兩天,還是沒有人來報名。 到底是怎麼回事呢?毛澤東著實有些想不明白:明明是件好事情,可為什麼就做不成呢?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錯? 傍晚,他照例來到了水井旁,光著膀子開始了冷水浴,這一刻,他只想借冰涼的井水,來刺激一下自己,讓自己的思路開啟起來,他幾乎是機械地一下一下往身上淋著水。一桶水很快見了底。 剛打上一桶水,兜頭淋了個從頭到腳,楊開慧卻氣喘吁吁地跑來了:「潤之大哥,我知道為什麼沒有工人報名了!」 楊開慧是剛剛發現的原因。 下午她和蔡暢一起放學回家,兩人邊走還邊在幫哥哥們分析,為什麼夜校招不到工人,卻聽到路邊傳來了一個聲音:「搞什麼名堂,怎麼又把貨送錯了?」 兩個人轉頭一看,原來是一輛送貨的板車停在布店門口,車上堆著標有「萬源紗廠」的貨箱,布莊的老板正敲著工人手中的一張單子直嚷嚷:「你看看這寫的什麼,再看看我的招牌——康和唐都分不清,你認不認識字?」 開慧突然站住了,饒有興趣地看著。 「趕緊把我的貨送來,我這兒客人等著要呢!」老闆轉身氣呼呼進了店,剩下兩個工人在那裡大眼瞪小眼。 開慧湊了上去問:「兩位師傅,什麼字弄錯了?我們能不能看看啊?」 工人的手裡,是張送貨單,上面寫的是「唐記」布莊,布莊的招牌上卻是「康記」。 蔡暢說:「這是唐記,不是康記啊。」 「看上去也差不多,我們哪分得那麼清?」一個工人說,「唉!這眼看就要天黑戒嚴了,來回七八裡,再送怎麼來得及呀?」 開慧問:「兩位元師傅,你們不認識這兩個字嗎?」 一個工人說:「做工的,還不都是半個睜眼瞎子。」 另一個工人也說:「真要識字,還能吃這種虧嗎?」 聽了這話,開慧趕緊跟工人們說起了工人夜學的事,卻不料兩個工人一臉茫然,全不曾聽說這回事,開慧問明瞭原因,恍然大悟,這才匆匆趕來,找到毛澤東。 「你知道為什麼沒有工人報名嗎?因為他們不識字、不認識廣告上的字!」 毛澤東這才醒悟過來:「你是說,工人根本不認識廣告上的字?」 「是的。我也是聽那兩個工人說了才知道,他們不光是看不懂,就算認識幾個字的,也根本沒敢去看廣告。」 「那又為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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