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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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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隆郅沉默一時,說:「毛兄主動征友,自然先聽毛兄談。」 毛澤東全不推辭,頓時滔滔不絕:「嗯!那好,我就談談我為什麼要征友。首先呢,我們都是民國新時代的青年,天下者,青年之天下也。青年要實現自己的理想和抱負,就要尋找更多志同道合的同志。古有高山流水,管鮑之誼,我們今天更應該與一切有志於救國的青年團結起來……」 山風掠過,亭子四翼的松枝一陣顫動,便如觸電一般,滿山的松濤都蕩開來,便如海波揚起,直向天空奔湧而去。毛澤東說得興起,站了起來,在亭子裡來回走動著,揮動手臂,聲音也越來越大:「……正如梁啟超先生言:今日之責任,全在我少年。少年強則中國強,少年進步則中國進步,少年雄于地球,則中國雄於地球……」 李隆郅沉吟不語,目光落在了石桌上並排擺放的那兩封信上。山風越發大起來,吹動信紙。 「……以我萬丈之雄心,蒸蒸向上,大呼無畏,大呼猛進,洗滌中國之舊,開發中國之新,何事不成……」 毛澤東越說越興奮,大開大闔,仿佛眼前的群山都是他的聽眾,正在受到他的鼓動感染! 李隆郅默然無語,只是眼看著亭外的山景,沿池塘植滿了垂柳,陽光透過來, 柳葉如眉,綠草如絲。 「……莽莽乾坤,縱橫八荒,誰堪與我青年匹敵?縱一人之力有限,合我進步青年之力,則必滔滔而成洪流,沖決一切,勢不可擋,為我中華迎來一嶄新世界!」毛澤東用力一揮手,聲音戛然而止。一番演說帶來的激動使得他額角都帶上了微微的汗珠,眼裡閃著熾熱的光,等待李隆郅的回應。 這時亭外一群飛鳥驟然從枝頭驚起,正在打量著山景的李隆郅似乎也被驚醒,他看看毛澤東望向自己的眼神,半晌才說道:「毛兄——說完了?」 毛澤東:「說完了。」 李隆郅沉默一時,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站起身來,一言不發,向亭外走去。 毛澤東呆了一呆,「哎,你上哪去?」 李隆郅頭也不回說:「你不是說完了嗎?」 毛澤東:「我講完了,你還什麼都沒講呢。」 李隆郅卻不理他,飛也似的跑下山去了。 毛澤東不由哭笑不得,招手想叫他回來,但想一想卻作罷了,只搖一搖頭:「這個人,什麼毛病?」 不過毛澤東怎麼也沒有想到的是,不到十年,他和這個人成為了戰友。1922年,李隆郅從法國留學回來,先到中共湘區委員會報到,書記正是當初尋友時結識的「潤之兄」。毛澤東對他說:你的名字太難叫,工人們也不認識「隆郅」這兩個字。這位性格豪爽的革命者馬上同意改名,決定按諧音改成「能至」。再後李能至又更名李立三,成為早期中國共產黨領導人之一,中國工人運動領袖,無產階級革命家。只是毛澤東一直也沒明白他當時為什麼一言不發,這也成了一段謎。 三 何中秀回到周南女中,當天就把這個啟事張貼在了學校門口。放學後,一大群好奇的女生們嘰嘰喳喳地圍在門口,有人讀著,有人議論,也有人皺著眉頭。 「什麼那麼好看?讓一下讓一下。」警予拉著斯詠擠了進來。 「《二十八畫生征友啟事》?嘿,這倒新鮮啊!」警予讀著啟事,「『二十八畫生者,長沙布衣學子也』——這是誰呀,這麼酸溜溜的?」 斯詠比較喜歡古文些,並不覺得這樣寫有什麼不好,她蠻有興趣地看著啟事,說:「你管他誰,看看再說嘛。」 「我才懶得看呢。」警予一點興趣也沒有。 斯詠自顧自地讀著啟事:「……但有能耐艱苦勞頓,不惜己身而為國家者,修遠求索,上下而欲覓同道者,皆吾所求也……」 「切,好大的口氣!」警予一把拉住斯詠,「走走走,牛皮哄哄的,有什麼好看的?走!」 兩人剛轉身,聽到身後傳來其他女生讀啟事的聲音:「……故曰:願嚶鳴以求友,敢步將伯之呼……」 斯詠猛地站住了,她一把甩開警予的手,回過頭來。啟事的末尾,霍然是那句「願嚶鳴以求友」! 回到寢室。斯詠拿出那本《倫理學原理》,翻開了扉頁,露出了那句「嚶其鳴矣,求其友聲」。她幾乎是下意識地把這一頁翻過去,又翻回來,反反復複。 「你說我們周南這是怎麼了?平時連門都不讓男生進,今天倒好,外校男生的征友啟事,居然也讓貼在大門口,真是怪了。」警予在趴在床邊,摔打著一個舊布娃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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