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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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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炊煙嫋嫋,從毛家屋頂上升起。灶前,文七妹蹲在地上,眯著眼睛躲著柴草的煙,往灶膛吹火…… 有雙腳步停在了她的身後。文七妹似乎這才感覺到了什麼,她突然一回頭—— 站在她身後的,正是背著包袱、一身長衫的毛澤東! 「娘。」 「哎……哎!」這一刹那,文七妹突然竟有些手足無措,她擦著沾滿煙塵的雙手,愣了好幾秒鐘,突然扯開了嗓子,喊,「順生……回來了……順生……回來了嘞!」 毛貽昌板著臉出現在裡屋門口:「鬼喊鬼叫什麼?我又沒聾!」 他的目光移到了兒子身上。 毛澤東:「爹。」 毛貽昌鼻子裡「嗯」了一聲。 「大哥……大哥……」年幼的弟妹歡叫著從裡面鑽了出來。 「澤覃,澤建!」毛澤東一手一個,一把將兩個年幼的弟妹掄了起來,在空中悠了一個圈。 「大哥?」房門外,擔著一擔水進門的澤民愣了一下,放下擔子就沖了上來,「大哥!」 毛澤東放下澤覃,一把摟住了澤民。四兄妹歡聲笑語,鬧成了一團。 望著自己的兒女們,文七妹搓著雙手,喃喃道:「回來了,嘿嘿,回來了……」連毛貽昌的臉上,都閃過了一絲笑意。 第二天便到了新年,毛家院子裡,毛貽昌一身半舊的長袍馬褂,正在端正自己的瓜皮小帽;澤建一身新花衣,紮著紅頭繩,蹦過來跳過去;毛澤東站在凳子上,正在澤覃澤建的指揮下貼著自己剛剛寫好的對聯。 端著菜從廚房裡面走出,文七妹笑融融地望著家人,快步把菜端進了廂房。抓著澤建的小手,毛澤東用香點燃了掛了樹上的一段鞭炮。鞭炮聲中,一家人進了廂房,豐盛的農家年夜飯擺滿了一桌,父子五人圍坐桌前,只有文七妹還戴著圍裙,忙碌地上著菜。 毛澤東從身後拿出了一個布包:「爹,我從省城也帶了幾件禮物回來,沒花多少錢,都是些簡單東西。」拿出一包麻糖,毛澤東說:「澤覃、澤建,這個是九如齋的麻糖,省城最有名的,又香又甜,我帶了半斤給你們嘗嘗。」 毛澤東又取出一本字帖和一疊描紅紙:「澤民,你在家裡,整天忙農活,認得那幾個字我都怕你忘了,這是給你的,有空多練練,以後考學校,用得上。」澤民說道:「哎,謝謝大哥。」 毛貽昌沉著臉,補了一句:「做完事再練,莫只記得幾個字,當不得飯吃。」澤民點頭笑說:「我會的,爹。」 毛澤東又拿出了一盒香煙,送到了毛貽昌面前:「爹,這是給您的。」接過香煙,毛貽昌皺眉打量著——他顯然不大認得這是什麼東西:「什麼傢伙?」 「洋煙,洋紙煙,聽說比旱煙好抽。」 毛澤東說道。 「貴吧?」毛貽昌仰頭問。「不算貴,也就兩毛錢。」 毛貽昌掂量了一下輕飄飄的香煙,往桌上一甩:「兩毛錢?買得斤多旱煙了,圖這個新鮮!」 「哎呀,三伢子還不是給你圖個新鮮?」文七妹正好端上了最後一道菜,她推了丈夫一下,沖毛澤東,「買得好,蠻好,蠻好。」解著圍裙,她也坐上了桌。 毛澤東最後拿出了一隻嶄新的銅頂針:「娘,這是給您的。」「我?」文七妹有些不相信,「我要什麼東西?不用的不用的。」 「娘——我專門給您買的,您那個頂針不是斷了嗎?我跑了好多家店鋪,才挑了這個最好的。您試試吧,試試合不合適。」接過頂針,文七妹的手居然有些發抖,她顫抖著把頂針戴上了手指。 毛澤東問道:「娘,大小合適不?」頂針在文七妹的手指上明顯大了,文七妹掩住了頂針,趕緊褪下:「合適,正合適,蠻合適的……」她忍不住擦了一把眼角的淚水,趕緊端起酒壺,給毛貽昌倒上酒:「吃飯吧,吃團年飯,一家人團團圓圓……」 「你急什麼?」毛貽昌打斷了她,目光又投到了毛澤東身上,「就拿點麻糖、洋煙來交差啊?學堂的成績單嘞?」 毛澤東將成績單遞了過來。毛貽昌仔細地翻著成績單,單子上一長串的各科成績,都是滿分或者九十幾。 他的神色緩和了,一絲笑意也浮了起來。翻過一頁,他繼續看著,眉頭卻突然一皺,眼睛湊近了成績單,那是排在後面的數學等幾科較差的成績。 「砰」的一聲,毛貽昌將成績單重重地拍在飯桌上,把妻子、兒女都嚇了一跳!「數學61?」毛貽昌瞪著兒子,「你搞什麼名堂,啊?」毛澤東低下了頭。 「亂七八糟的功課你倒是考一堆分子,算帳的功課就亂彈琴!你數學課幹什麼去了?盡睡覺啊?」毛貽昌越說越火,一拍桌子,卻正拍在那盒香煙上,他拿起香煙,「還買什麼洋煙來糊弄老子,老子看到就礙眼睛!」一甩手,他將香煙扔到了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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