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影視原著 > 青盲之越獄 | 上頁 下頁
五八


  A說道:「那就是了。」

  A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道:「你不覺得地面有點奇怪嗎?」

  馮進軍驚道:「什麼?」

  A說道:「你看那些磚縫中的水映出來的光。」

  早上下過一小陣雨,所以這個放風廣場的磚石縫隙裡,密佈著一絲絲的積水。在陽光的照耀下,這些磚縫中的雨水反射出光芒。這些積水的光芒連成了一條一條的線,遍佈了整個廣場,似乎組成了一個圖案。

  馮進軍看了一會兒,說道:「看不出來什麼。」

  A說道:「可能是我多心了,但的確有點像一張地圖,或者說,像一個迷宮。」

  馮進軍又看了幾眼,說道:「磚石鋪設的廣場,都是這樣的吧。」

  A盯著廣場中說道:「是啊,誰會注意這些呢?」

  而那個在緩慢行走著的活死人房宇,卻注意到了這一切。

  劉明義已經有好幾天沒有見到A了,今天出來放風之時,心情也很糟糕。而這個心情的糟糕,劉明義不必隱藏,直接擺在了臉上。是個人都能看出他不太對勁,但看守們都認為這只是劉明義預感到自己要死才表現出來的哭喪樣。

  劉明義跟著隊伍慢慢地走出二號樓,他看到了旁邊一號樓的犯人們正在結束放風,如同往常一樣,劉明義他們停在鐵門處等待一號樓的犯人進去。刹那間,劉明義便看到了那個熟悉的面孔,那個對他打暗號的人!而A也看到了劉明義,正當A準備搖頭時,劉明義的眼神卻挪開了。

  A正覺得不對,劉明義卻突然一反常態起來,他低下頭,嘴裡念念有詞,然後猛地爆發出來,抓住鐵絲網拼命地搖晃起來,口中大喊著:「我是冤枉的,我不要死!不要殺我!我活不了幾天了!我要死了!我害怕啊!我害怕啊!求求你們不要殺我!」

  劉明義的反常舉動,讓二號樓的犯人也躁動起來。二號樓的看守們揮舞著棍棒沖到劉明義跟前,幾棍子將他打倒在地,生拉硬拽地拖回二號樓。劉明義邊被拖著,邊撕心裂肺地叫喊著不要死不要死。

  劉明義的吼叫聲,除非是聾子才會聽不到。劉明義用這種方式,儘管很簡單,卻很有用。A立即明白了,現在劉明義所處的危險境地。

  二號樓的黑魚暴跳如雷,指著被拖進來的劉明義罵道:「讓你喊讓你喊!媽媽的,來人,把他嘴先堵上!」

  看守麻利地不知從哪裡抽出幾塊破布,把劉明義的嘴塞了個結實。劉明義只能瞪著眼睛不斷地嗚嗚。黑魚不解氣,繼續罵道:「老子現在就要你的命!狗東西!真他媽的麻煩!來人,把他關到幽禁室!讓他去喊!喊死他!看誰聽得到。」

  拖著劉明義的幾個看守有點猶豫,一個人說道:「幽禁室?黑哥,他不夠格吧。」

  黑魚嚷道:「反正現在是空著!關起來!徐頭那兒我去說!媽的,你們想聽到他以後天天這樣喊嗎?死在幽禁室最好!」

  黑魚是巴不得這個討厭鬼劉明義早點死,只是礙於初一殺人的規矩,加上劉明義鬧鬼讓黑魚大大地丟了一把臉,黑魚更是容不得劉明義了。

  劉明義被拖到那個黑魚口中的幽禁室。這是個位於二號樓地下的牢房,沒有窗戶,只有一扇鐵門,上面有個很小的送飯口。而且是一個三重牢門,要先開兩道牢門之後,才能到達這個幽禁室外。這個幽禁室,是關押極其強硬的犯人所用的地方,就算只蟑螂,三重大門一鎖,也出不來。

  劉明義手腳上都被戴著幾十斤重的手鐐腳鐐,被看守們丟了進去。門一關上,頓時伸手不見五指,只有門縫地下微微透出些光亮來。劉明義站起來,把嘴裡的爛布拔掉,使勁地敲打起牢門來,嘴上還是不停地大喊大叫。

  看守們鎖上所有牢門,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了。

  那幾個看守邊走邊說:「換我關在那裡面,估計一兩日就要瘋了。」

  「你們說,那個劉明義現在是不是已經瘋了?」

  「我看像,那傢伙膽子小,恐怕這兩天想著自己要死了,已經嚇瘋了。」

  「這種人,也該他倒楣吧。」

  「你說他到底是不是共產黨?當初抓他的時候,哥們兒幾天幾夜蹲守啊,結果抓來這麼個傢伙,真是划不來。」

  「咳,反正初一送他上路後大家都清靜了。」

  關在幽禁室的劉明義逐漸停止了喊叫,他的表情再次嚴肅了起來。借著門外漏進來的微弱光線,他再次把自己的手指圈成環狀,塗上口水,在屋子的各個角落探測了起來。

  下午放風的時候,馮進軍問A:「你看上午那個二號樓發瘋的傢伙,是不是最近真的要死了?」

  A說道:「很有可能。」

  馮進軍悶聲說道:「估計下午看不見他了,一定被關起來了。他那個鬧騰勁兒,萬一關在幽禁室,就更慘了。」

  A接口問道:「幽禁室?你怎麼知道二號樓有什麼房間?」

  馮進軍噢了一聲,乾笑了一聲,說道:「我是聽以前我房間裡犧牲的那個同志說過的。」

  A也哦了一聲,不再接著他說話。馮進軍的臉色也頓時凝重了起來。

  一號樓的下午放風還沒有結束之時,第三層院子的大鐵閘門打開了,六七個人被拖了進來,應該都是受過嚴刑拷打,全身無力地任人拖著前進。

  馮進軍說道:「來新犯人了,一次怎麼這麼多?」

  跟在這些犯人後面的是馮彪、徐行良、張順民三人,幾個人低聲叨咕了幾句,徐行良和馮彪便帶了幾個人分別走向各自掌管的牢房。一號樓四個人,二號樓三個人。

  馮進軍和A目視著一號樓的犯人被拖了進去,A不禁問道:「四個人,一號樓還有多餘的牢房嗎?」

  馮進軍說道:「就算沒有多的牢房,也可以加床,那種上下鋪。」

  一號樓結束放風之時,二號樓的劉明義並沒有出現。他此時正在幽禁室內。A自然也猜到,劉明義可能已經被完全關閉起來,出不來了。

  入夜以後,天空黑雲翻滾,悶雷陣陣,又下起大雨來。

  A和馮進軍沒有閑著,挖掘工作繼續。幾乎用了整個晚上,A都在拓寬著洞口,因為下方已經被挖通,多餘的泥土可以直接放到下面去。所以,在接近清晨的時候,那個洞口已經可以鑽下去人了。

  A示意了一下馮進軍,自己忍著傷口的疼痛,慢慢地縮著身子,先是把腿放了下去,然後將腿彎曲伸直,讓身體也跟著鑽了下去。

  濃重的灰土味道充斥著這條毫無光線的夾層,A捂了捂自己的鼻子,借著洞口透下來的微弱光線,掏出那根他帶入監獄的鐵絲。這根鐵絲很奇怪,將鐵絲拉直之後,可以看到鐵絲上刻著密密麻麻的短線。

  A仔細摸著這根鐵絲,手終於停了下來。他用拇指摳著一個短線處,向兩邊看了看,然後毅然決然將頭完全埋了下來,向著西側爬去。

  A每爬幾步,就會掏出那根鐵絲摸一下,這是一種測距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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