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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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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蘭精疲力盡地靠在牆上,淚水從她的眼裡滾落下來,蔡軍起身想去摟她,被她崩潰地猛然推開,「你別碰我!」 父親制毒,丈夫涉毒,整個塔寨都在做毒品……乍然知道真相的林蘭幾乎崩潰了,事情腦袋現在這個地步,所有的真相突然就這麼毫無預兆地攤開赤裸裸血淋淋地見了人,蔡軍也快崩潰了。 他本來就不是個什麼特別有氣節的人,當初被逼著幹那種事情的時候他順水推舟,如今被李飛挖出真相他也從善如流,李飛離開前跟他說晚上在東山小館等他,入了夜,他倒是也真去了。 過去的時候,李飛獨自一個人在桌邊喝著酒,桌上三個杯子,他自己的和旁邊的那個滿著酒,對面那個是空的。 蔡軍坐過來的時候就知道,滿上酒卻沒人坐的那個位置,是留給宋楊的。 「來了?」李飛給蔡軍開了一瓶酒,倒上。 「我替我們家林蘭來的,」蔡軍看著他,滿臉的不爽,「有什麼事我們男人間解決,別再去找林蘭了。」 李飛揶揄,「誒呦,這會兒挺有擔當。」 蔡軍懶得跟他廢話,「說,什麼事。」 李飛不說話,舉起杯子看著蔡軍,蔡軍無奈,舉起杯子草草碰了一下就喝了,然後聽到李飛跟他說:「這些事發生之前,我最後一次跟你喝酒是畢業那會兒吧?那時候還有宋楊,警校就我們三個東山的,都說我們是東山三劍客。我就不同意,你的專業水準太弱,拉低我和宋楊的平均水準。」 蔡軍不理會,看著別處,給自己又倒上一杯,仰頭就幹了。 李飛也陪著他幹了一杯,「去年開同學會,犧牲了一個。現在宋楊也死了,再開同學會的時候,又會是一片傷感。大家談起工作和生活的心酸哪個不夠寫本書?可既然選擇了這身警服,就要把這身警服穿的乾淨、筆挺。國旗在上,員警的一言一行,決不玷污金色的盾牌。憲法在上,員警的一思一念,決不觸犯法律的尊嚴。人民在上,員警的一生一世,決不辜負人民的期望。這是咱們剛穿上警服時宣誓的誓言,你都忘光了吧?」 「官話套話誰不會說?現在你要面對的是手眼通天的林耀東!」蔡軍仿佛被說到了痛楚,憤怒地看著他,「東山什麼環境你李飛應該比任何人都要體會得更深刻!你不要命,我還要呢。」 李飛本來就壓著事兒呢,聞言突然情緒就衝破了理智,猛地一拍桌子,「你因為你的怯懦,為了保命,就可以出賣自己的兄弟,是嗎?!」 蔡軍愣住,半晌後,他痛苦地慘笑一聲,「李飛……那是宋楊,他是你兄弟也是我兄弟……我怎麼會……」 「蔡軍!就在這個桌上!就在這個桌上!你想想宋楊!你想想!」他惡狠狠地指著旁邊那個動也沒動過的酒杯,「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說和你沒關係?!」 蔡軍一杯接一杯地給自己倒酒,仰頭又幹了兩杯,他悔恨而羞愧地低下頭,「是,宋楊那天喝醉了,把林勝文和你說的話告訴了我,我回去就給我丈人林宗輝打了電話,問塔寨在上面的人是誰,能不能走走關係把我往市局調,我沒想到——」 「那蔡傑呢?」李飛逼視著他,攥緊拳頭的手背青筋暴起,「蔡傑怎麼知道的包星曾經追過陳珂?」 「……是我查的。我給陳珂以前的同學打過一個電話。」蔡軍是完全泄了氣,說出一件事,他也不在乎把知道的都說出來了,反正那些秘密他背到現在,也要把他壓垮了,「不過我對天發誓,我當時不知道陳光榮和蔡傑的陰謀!」 李飛拍著桌子憤然而起,「我要是手上有槍,我現在就替宋楊崩了你!!」 蔡軍自嘲地笑了一聲,不說話,一杯接著一杯地灌著酒,一瓶啤酒喝到最後還剩半杯的時候,他慢慢地方放下杯子,嘴角不自然地抽動,臉埋進手掌中,痛苦地哭了出來…… 「去塔寨,找到林宗輝,讓他把林耀東制毒團夥成員的名單、他們在塔寨村的具體住址、還有制毒團夥裡骨幹成員的聯絡方式、他們在東山別的住址都寫下來、標出來。」李飛站在他對面,定定地看著他,聲音格外鄭重而嚴肅,「——就當是為了林蘭,也為了死去的宋楊。」 李飛說完最後深深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而同一時間,遠在惠東的蔡永強找到了伍仔,又通過伍仔,帶回了對幫助他們義無反顧的林水伯。 河源某武警駐地指揮部,上到王志雄下到艾超杜力,行動組的主要人員都在這裡,所有人都在看著大螢幕前看著布控地圖,杜力沉聲彙報,「所有從全省抽調來的特警,將在明天中午前分別到達龍坪,海豐,新鄉,陶河,梅隴,紅草這六個集結點。」 樓曉平沉聲說:「我們從汕頭,惠州,梅州,河源等地抽調了一千警力,外加二千武警,邊防官兵,一共是三千警力。還有三架直升機,二十艘邊防巡邏艇和大艇,組建海陸空立體圍剿。」 李維民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主螢幕,面無表情,聲音卻冷肅至極,「這將是廣東有史以來打擊毒品犯罪規模最大的一次行動。所以,保密工作必須做到萬無一失。」 杜力應了一聲,指著大螢幕另一處說道:「為了造成對河東縣進行行動的假像,我們考慮在惠東的草田再佈置一些警力。草田離深汕高速近,趕到東山只要一個半小時。」 李維民眯著眼睛,緩慢地點了點頭,「麻醉藥算是打好了,就看李飛的了,看他能不能成功拿下切除塔寨這個毒瘤的手術刀!」 §第148章 最大的罪孽 李飛賭對了,蔡軍還真就回了一趟塔寨。再戒備森嚴,他畢竟是林宗輝的女婿,跟他們又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總不至於不讓他進去。 蔡軍打定了主意,進門插上門閂,跟林宗輝也沒兜圈子,直接就把來的目的說了。 林宗輝氣得渾身大顫,指著鼻子罵他,偏怕人聽見還不敢大聲,「這是要幹什麼?!要我出賣自己的族親嗎?!我還姓不姓林?!我是不是姓林?!……他李飛是不是瘋了?!以為我給他通過兩次信兒,他就敢問我要名單,要住址,啊?!……你回去告訴他,我林宗輝給他的證據足夠抓住林耀東了,但想我幹這個,讓他問問他自己他會不會幹?!他的祖宗讓不讓他幹!那還是人嗎?!」 可現在已經箭在弦上了,李飛雖然什麼也沒說,但蔡軍也是幹刑警的,味道他能嗅得出來,「爸,你覺得抓了林耀東,這些人保得住嗎?!」 「那我不管,反正不是我賣的!不是我!!!塔寨走到今天全是他林耀東帶的!如果當初的村支書選的是我,會到今天嗎?!所以,抓了他,我三房可以翻身,塔寨的子孫們可以重新開始……」 「做夢呢吧,爸!」蔡軍也有點急了,幹員警的,那個人入職的時候想得不是清清白白過一輩子,但有時候老天爺他就跟你拗,蔡軍拗不過老天爺,只能隨波逐流,可眼下有個機會能讓他被拉上岸,他為什麼不伸手?就算不考慮他自己,他得為他老婆考慮吧?得為自己的前途考慮吧?得為倆人以後的孩子考慮吧?! 他也在低吼,聲音勸解誠懇有嚴肅,「人碰了毒有停過手的嗎?!看看樓上的小玲,那是吸上癮的!再看看死了的勝文,那是制上癮的!誰停的了手!抓了林耀東,林耀華不幹了?林燦不幹了?!那些制毒的,你以為收的了手?!必須連根拔起,除惡必盡!再說,他李飛敢向我們要,就說明警方一定要動手了,有沒有都要動手了,這你還不明白嗎?!」 林宗輝愣住了,他說不出來話,蔡軍心有餘悸地點頭,「李飛說到的對,塔寨現在的制毒已經成了毒瘤,不動手術,怎麼改變?!只是,他要我來問你,作為三房的房頭,想不想自己動刀……爸,聽我一句難聽的話吧,虧得林蘭出去的早,想想二寶、三寶、勝文、勝武……如果再這麼下去……三房……就沒人了。這毒……不鏟掉,行嗎?」 林宗輝跟林耀東兄弟倆不對路到現在,自己以後的路他看得清楚,指不定哪天也要跟林耀祖一樣就那麼悄沒聲息地死了。他不在乎死,也不懼怕林耀東跟林耀華落網,可是他不能讓這麼多人跟著一起下水,「可……可……我要讓多少人妻離子散啊。我有得讓多少人去……去死?!我……就是……就是林家的罪人啊……!阿軍……我怎麼可以?!我……做不到!!!祖宗會不收我的!」 蔡軍淡淡地一笑,透著眸光格外慘澹,「連子孫都沒了,哪兒還有祖宗。爸,你想想。」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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