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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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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裡,莫小閔沒勇氣再打電話給顧小白,顧小白也沒再打電話給她。借莫小閔十個腦袋統統打破,她也想不到,此時顧小白正在為了她做小白臉。他頻繁地約會珊莉,也沒什麼正經事談,就是純聊天。有時候陪她逛逛街,買買衣服。兩人心照不宣的什麼也沒提,也不提工作。但珊莉也開始偶爾主動聯繫顧小白,也是不提工作,純逛街,聊天。 事情……似乎已經很明顯了…… 「你之前為什麼離婚啊?」 半個月後的一天,兩人逛完,在邊上的仙蹤林坐著,顧小白托著腮一邊賣萌一邊問珊莉。 「咳,」珊莉猝不及防,愣了愣,「你管得還挺多。」 「咳,就沒事兒關心關心你,免得將來重蹈覆轍。」 珊莉迎視他的眼神。 「重蹈誰的覆轍啊?」 「愛誰誰的。」 珊莉看了一會兒顧小白,吸了口氣,笑了笑,「可能是我這個人天生不適合結婚吧。在美國,基本上結了婚的女人很少出來工作的。在家帶孩子,她們自己也覺得很正常,主流社會也覺得家庭婦女是一門值得尊敬的職業。《Desperate Housewives》看過嗎?《絕望主婦》?」 說到這裡,珊莉看著顧小白,嘴角微微一笑。 「就是那種,偏偏我又是天生不安分的人。我不認同女人結了婚就要相夫教子,自己以前的理想,追求,抱負,全沒了。那可不就矛盾了嗎?」 「嗯……」 「全天下幾乎所有沒結婚的女人都覺得……婚姻是歸宿。」珊莉滄桑地笑了笑,「可誰也沒想到,婚姻其實只是一個開始。只不過是前半條路走到頭了,後半條路才剛剛開始。有的女人覺得所有前半條路的折騰,都是為了後半條路的開始;有的女人覺得後半條路壓根沒辦法往前走,寸步難行。很不幸,我是後一種。」 「哦?但是對我來說倒很幸運。」顧小白眨眼睛。 「喔?為什麼?」 「你要是還在走後半條路,我就沒路可走了。」 珊莉猛地抬起眼,看著顧小白。 迎視著她的眼神,顧小白本來還在斯文地微笑,眼睛裡嗤嗤放電。突然也不知道怎麼了,微笑漸漸狼狽起來,移開視線…… 眼中……充滿恐懼。 在路口和珊莉告別,顧小白連滾帶爬地逃回家。在回家的路上,他驚恐得都快瘋了。他本來是抱著一顆挑逗的心和珊莉交往的。在顧小白的概念裡,「泡」和「挑逗」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概念。泡就是追,不排除步步緊逼,死纏爛打,是作為追求的目的來實現的。而挑逗就微妙得多,如果總結起來說,就是先把你挑過來……然後逗你玩兒——這是一種毫無心理負擔,就像技藝高超的琴手彈奏琵琶一樣的事情。快慢有致,急緩有致,快如疾風驟雨,慢似春雪消融,看似大珠小珠,叮叮咚咚,觀者無不心折。但作為演奏者本身,是一種技巧展現的行為。怎麼展示著展示著,連對方的眼神都不敢看了呢? 明明一開始,還互相凝視了好幾秒呢…… 回顧珊莉剛才看他的眼神……顧小白連呼吸都困難起來…… 她……是在家裡練過的吧? 像京劇演員或者暗器高手般盯著空中飛舞的蒼蠅一樣,練過的吧? 顧小白恨恨地,惡意地揣測起來…… 回到家,沒想到莫小閔等在門口。 「你怎麼在這裡?」 原來莫小閔這幾天左思右想,越想越覺得這件事情不合適。她是不知道顧小白已經開展了充分的行動,但單就當天她的要求本身,就讓她心裡充滿了思想負擔。她是來要求顧小白把這個要求給忘掉的。 「看著我的眼睛!」 沒想到,顧小白讓她一進門,就提出了這樣怪異的要求…… 「啊?」 「別廢話,看著我的眼睛!」顧小白惡狠狠地道。 作為和資深精神病顧小白交往過的女友,似乎已經練就了面對怎樣奇怪的請求都處變不驚的心理素質。莫小閔雖然心中十萬個為什麼,但還是抬起頭怔怔地望著顧小白。 時間,就這樣慢慢過去了。 對面的男人還在這樣凝視著自己…… 但自己……已經承受不了了…… 自己還在愛著他啊,還在愛著這樣的一個男人啊…… 意識到這一點的同時,一種酸楚感從莫小閔心中升起,好像從周身毛孔中湧現出來的酸楚,積蓄在莫小閔的眼眶中,化為霧氣般的視界。莫小閔搖搖頭,強笑了一下,轉身奪門而出。 留下顧小白一個人稀奇地看著她的背影。 珊莉真是一個高手啊…… 顧小白不由得……這樣怔怔地想著。 「你們知道嗎?她帶上門的時候,我的肝兒都在顫。」 第二個星期,三個男人又聚在一起,喝著啤酒。顧小白望著天,苦惱地說。 「說明你還是很愛她啊!」 左永邦最近真的是很無聊,簡直是隨叫隨到的傑出代表。 「是啊,誰說不是呢!」 「那你就要抓緊行動了啊,那個珊莉那邊到底怎麼樣啦?」 「看是敢看她了。」對著燈泡一動不動地練了一個星期的顧小白歎了口氣,「她現在也敢看我,我們就這麼一起吃了四五次飯,你看我,我看你,你看我,我看你,什麼進展也沒有,就跟動物世界似的——互相看來看去有什麼好看的啦?」 「那你得抓緊行動啊!」 左永邦好像一個退隱的高手見到初出茅廬的江湖小子和敵人大戰了三千回合還不分勝負,心急得仿佛要匿名參戰。 「我怎麼行動啊?」顧小白叫,「我以前都是依照步驟一步步來的,你要先在我的眼神中敗下陣去,我才心裡有譜牽你的手。你小手一掙扎,我緊緊拽住,你不掙扎了,乖了,我才敢抱你。胡亂瞎來要吃耳光的——問題是她現在面對我淫威的眼神絲毫不畏懼啊!就跟江姐似的,我怎麼敢再下一步啊?白板對死。」 「你可以把她眼珠挖出來啊。」羅書全本來一直在冷笑,這時忍不住插了句嘴。 「我說你這位同志怎麼老是針對我呢!」顧小白怒道,「我能把她眼珠挖出來嗎?啊?我能把她眼珠挖出來,然後請她看劇本嗎?」 「我覺得你……」左永邦沉默了半天,「是不是有點自己先亂了陣腳啊?」 「怎麼講?」 「你先得搞清楚自己想要幹嗎,為了莫小閔,你願意獻身,這是肯定的。但你到底搞沒搞清楚,你到底想和那個珊莉怎麼樣,發展到哪種地步,哪個類型?是豁出去跟她談場戀愛呢,還是一夜情就行了?這定位不同,做法也不一樣啊。」 「哎喲!」顧小白呆呆地看著他,「這我還真沒想到,你一語驚醒我夢中人,嚇得我屁滾尿流失了魂……這是心的呼喚……這是愛的奉獻……」 見到顧小白又有精神錯亂的先兆了,左永邦咳嗽兩聲。 「我來給你出個主意吧,她比你大吧?」 「是啊。」 「大幾歲?」 「大一二三四……」顧小白掰著手指,突然驚恐地叫起來,「七歲……大七歲啊!」 「所以,你完全策略性失誤。」左永邦望著邊上流沙般走過的男男女女…… 這些在情海中顛簸的男女啊……都是在游泳中學會游泳的…… 「大七歲的女人你怎麼能和她玩平等遊戲呢,只有白板對死啊。」 「那……照你說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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