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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四


  義渠王道:「隨便哪兒。你喜歡跟我去草原,那就去草原;你喜歡回楚國,那就去楚國……你我打下的土地這麼多,隨便想去哪兒都行!」

  羋月的表情漸漸嚴肅起來:「你的意思是,把咸陽留給子稷,那其他的土地……」

  義渠王道:「他登基的時候,他名下多少土地,就給他多少土地。」

  羋月道:「你的意思是,巴蜀、楚國,還有自韓、趙、魏等國所奪得的近百餘座城池,都不給子稷?」

  義渠王冷笑道:「這些城池,是你、我以及你的弟弟們打下來的,與這小兒何干?」

  羋月心中暗驚,他話說到這一步,顯見事態嚴重,當下柔聲勸道:「阿驪,我們是一家人,合起來就是無敵的力量,若是分開來,那就會被敵人各個擊破。這麼多年我們不是相處得很好,為什麼要把家拆了?」

  義渠王冷笑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你總是希望所有的至親骨肉都能夠聚在一起,所有的力量都握在手心裡。這麼多年來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我可有管過?可現在不是我要把家拆了,而是你兒子想把家拆了,他容不得我,也容不得芾和悝。他只想唯我獨尊,從沒有把我們看成是一家人。」

  羋月扶住頭,歎道:「阿驪,你讓我想想,我會勸子稷讓步的。事情沒有到最後的關頭,你別太固執,就當看在我的分上吧。」

  義渠王沉默片刻,終於道:「這件事,你如今已經管不動了。」

  羋月勸道:「再聽我一回,好嗎?」

  義渠王哼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羋月安撫住了義渠王,轉頭便去查問事情來龍去脈,卻聽得虎威集市殺人,被廷尉所捕,而義渠王為此事與嬴稷大鬧無果。

  嬴稷只口口聲聲說秦法自有鐵律,若是義渠人殺人便可橫行,他也不要做這個秦王了。義渠王卻是暴跳如雷,說虎威是他的勇士,救過他的命,勇士死于戰場,絕對不能夠讓庸人去處死。

  羋月無奈,只得下令讓蒙驁去提虎威及相干人等入宮,由她親自審問。

  不想蒙驁所派之人才從廷尉押著虎威出來,迎面就射來一排亂箭,眾軍士應聲倒地。

  待蒙驁得報沖到現場,看到的只有一地秦軍死屍,虎威卻已經不見人影。經人驗看,這批箭頭標號,卻是出自太后分撥給義渠軍營的批次。

  羋月無奈,令庸芮以此事問義渠王,義渠王卻勃然大怒:「你倒敢來問我,我們義渠人從來光明磊落,便是我要去救虎威,也是堂堂正正去帶著他見太后,如何會不承認?」

  庸芮只得問:「只是這批弓箭乃出自義渠軍中,您看,誰有此可能?」

  義渠王怒道:「一定是那個小東西搞的鬼,是他在栽贓陷害!」

  庸芮怔了半晌,才明白他的意思:「您是說大王?」

  義渠王哼了一聲道:「他慣會兩面三刀,此時咸陽城中,除了他以外,我想不到第二個人。」

  庸芮無奈,只得報與羋月。

  羋月卻是不肯相信:「子稷雖然不喜歡義渠君,但若說是他對義渠君栽贓陷害,我卻不相信。」

  庸芮猶豫:「是,臣也不敢相信。不管義渠君和大王,臣以為,都是被人利用了。只是臣疑惑,如今的咸陽城中,還有誰會有這樣的心思,又有誰會有這樣的能力?」

  羋月沉默片刻,忽然問:「你可還記得昔日的和氏璧一案?」

  庸芮一驚:「太后是說,楚人,還是魏人?」

  羋月搖頭:「未必就是這兩國,但我懷疑,這裡頭不止一國,聯手做局。」

  庸芮細一思忖,驚叫:「好狠。」

  但是,不管最後此案能不能查清,現在這事情已經挑起了秦王嬴稷和義渠王的積年舊怨,把深埋的矛盾擺到明面上,而且已經演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此時就算是找到虎威,嬴稷和義渠王之間的矛盾只怕也不容易化解了。

  見羋月心情低落,庸芮想起一事,遲疑道:「太后,還有一件事……」

  羋月道:「什麼事?」

  庸芮道:「楚國求和,已經同意太后提出的全部條件。」

  羋月有片刻失神:「這麼說,子歇他快到咸陽了!」

  黃歇輔佐楚王橫,力抗秦人;又聯手蘇秦,遊說列國抗秦;同時上書給秦王,獻上先取三晉和齊國之策,建議秦人在繼續攻打楚國已經無法得利的情況下,轉圖江北列國。

  秦人考慮權衡,終於暫時撤軍,與楚國和談。楚王派其相黃歇陪同太子完入咸陽為質。

  楚懷王死後,黃歇輾轉數年,再度來到咸陽城。

  此時,他牽著才六歲多的楚太子完走下馬車,看著眼前的咸陽大街,心中不禁感慨萬千。

  上一次來,他也是陪著太子為質,只是當時那個太子,是如今這位小太子的父親。

  上一次來,咸陽大街上剛剛清洗完季君之亂後的血腥,而這一次來,咸陽大街上又是一片新的血腥了。

  太子完看著這陌生的街市、肅殺的場景,不禁心生害怕,躲在黃歇的懷中,怯生生地問道:「太傅,這裡就是咸陽嗎?」

  黃歇點頭:「是,這裡就是咸陽!」

  太子完問:「秦人是不是很可怕?」

  黃歇安慰道:「太子放心,有臣在,一定能護你周全。」

  他把太子重新抱入車中交給傅姆,轉頭尋了一個過路的老者問道:「這位老丈,前面發生什麼事,為什麼咸陽街頭會有人打鬥?」

  那老者顯然是個「老咸陽」人了,見鬥毆嚴重時,會機靈地閃到遮蔽處,等人群打遠了,便又出來瞧熱鬧,還喜歡評頭論足,一副見多識廣的樣子。聽得黃歇詢問,又看看他的服裝打扮和身後馬車及從人,笑道:「公子可是從楚國來?」

  黃歇知道這些各國都城的老土著們,皆是長著一雙利眼,笑著點頭道:「是,我們是從楚國來的。」

  那老者笑道:「那正好可以看熱鬧。嗐,您可不知道,這幾天義渠人和廷尉府的人,在咸陽打得可厲害了!」

  黃歇問道:「秦法嚴苛,怎麼會有當街鬥毆之事?」

  那老者道:「這鬥毆還是小事呢,聽說昨天大王都要調動禁衛軍去攻打義渠大營了,幸好太後手令到了,才沒有打起來。但現在禁衛軍還圍著義渠大營呢,我看啊,打是遲早的事。」

  黃歇一怔,路人走開了,他還陷在沉思中。太子完在馬車中等了半晌,見黃歇不動,怯怯地又拉開車簾,叫道:「太傅,太傅!」

  黃歇回過神來,笑道:「太子。」

  太子完問:「太傅你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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