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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馬文忙制止,說:「你別忙了,我晚上從來不喝咖啡,喝了就別睡了。」

  李芹繼續做著煮咖啡的準備工作,說:「你不喝我喝,我晚上不喝一杯咖啡,就別睡了。」

  「你這人怪啊。」

  「一個人生活時間長了,都會有點怪。」

  馬文有點不好意思了,趕緊解釋說:「我倒沒覺得你有那方面的怪。」

  李芹問:「哪方面?」

  馬文吭吭哧哧解釋,說:「好多老姑娘脾氣都怪。」

  「我不是老姑娘,我是老女人。」李芹說完,眼睛剜馬文一眼。馬文不敢接李芹這一眼,趕緊轉移話題,說:「那等你咖啡煮好了,我就走……」馬文說到這兒,有點心虛,又加了一句:「要不沒地鐵了。」

  李芹說:「你非得回去啊?」

  「我兒子明天開學。」

  「他開學怎麼啦?」

  「我好久沒見著他了,他一直住他姥姥家。」

  「你要走就走唄,幹什麼非找藉口。」

  「我沒找藉口。是真的,不信你問李義。」

  李芹說:「我問他幹什麼?!」說著,轉過來看著馬文:「你不用非等我把咖啡煮好,反正你也不喝……」

  馬文不好意思,說:「我喝一杯。」

  「你不是說不喝嗎?」

  「我改主意了。」

  「別勉強。」

  「不勉強。」

  李芹略帶幽怨地:「你不是喝不慣咖啡嗎?」

  馬文說:「多喝不就習慣了?」

  互相又看了一眼。這一眼,李芹看得大膽,馬文也沒有躲閃。

  李芹煮好咖啡,馬文幫忙加糖加奶。這時馬文的手機響,正好手機離李芹比較近,馬文正在洗手,李芹就把馬文的手機替他遞過去,但上面顯示的「前妻」兩個字,兩人都看見了。

  馬文趕緊擦了手,接手機,一接就滿臉放光,說:「馬虎,你在哪兒呢?想爸爸嗎?不想?!不想為什麼給爸爸打電話啊?」

  馬虎說:「就是問問你晚上回來嗎?不回來我就住你那個房間了。」

  馬文臉色難看,說:「馬虎是希望爸爸回來,還是不希望爸爸回來?」

  馬虎:「你回來我就只能睡在客廳了。」

  馬文接完馬虎的電話,非常不高興。咖啡也喝不下。

  李芹看著馬文臉色難看,也不便說什麼,只說:「現在小孩都這樣,不懂事。」

  馬文憤恨地說:「什麼不懂事,我看他是巴不得讓我滾蛋!」

  李芹笑著說:「你已經成了釘子戶。」

  馬文說:「我就做釘子戶,乾脆誰也別想痛快!」

  李芹問:「你為什麼不能成人之美呢?」李芹的話裡別有深意,一對毛眼眼忽閃忽閃地看著馬文。她是想留馬文住下。馬文感受到了,沒往下接。他乾笑著說:「我境界低唄。」說完,不等李芹說話,就對李芹說:「行了,飯也吃了,咖啡也喝了,我該走了。」

  李芹:「拜拜。」

  馬文轉身走,李芹看見馬文落下的手機,她叫住馬文:「你手機。」

  馬文:「啊,差點忘了。」馬文接過手機,走了。

  李芹一個人,無精打采地坐在新買的電腦前面,手邊上的咖啡已經喝完了……

  她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她暗暗地把自己和楊欣做了一次比較,楊欣不如她優雅,精緻,怎麼楊欣想離就離想嫁就嫁,而且一把歲數還他媽的有人騷擾她!而自己,這麼上杆子,倒貼著,還是留不下一個男人?而且是一個離婚的奔四張的也沒有多出色還談不上帥的男中年!

  李芹恨自己,甚至恨爹媽對她的教育。女孩子要貞靜嫺熟,呀呀呸,貞靜嫺熟就是耐得住寂寞,守得住空房,那他媽的是古代男人上京趕考,做他們家眷的必備品質!他們真喜歡的還是被翻紅浪輕解羅裳琵琶弦上說相思。楊柳岸,曉風殘月,「執手相看淚眼」,難道看的是老婆的淚眼?「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難道約的是孝敬公婆生兒育女的黃臉婆?「莫辭更坐彈一曲,為君翻作《琵琶行》」,那是為誰翻?他們也就是寫悼亡詩的時候,才能想起老婆,而且這個老婆還得早死,要是命長,連這待遇都沒有。

  §第十八章

  孫容微笑著,整個人顯得容光煥發,幹練,知性,落落大方。

  李義跟孫容面對面坐著。這是他們離婚以後,頭一次心平氣和地坐在一起。李義端詳了一陣孫容,由衷地說:「你這個髮型挺好看的。」

  孫容不動聲:「是吧?」

  「簽證拿到了嗎?」

  孫容搖頭,但同時說:「應該問題不大。」

  「去多長時間?」

  「三個月吧。我還沒想好去不去呢。」

  「能去還是去吧。機會難得。」

  孫容看著李義,似乎有點小感動。

  李義說:「李離也是我女兒,跟著我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跟著你我是沒有什麼不放心的。」孫容後半句話沒有說。

  李義知道她是想說還有楊欣呢。他自己默默地在心裡掂量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說:「不過,我們就一個房間,楊欣還有個兒子……」

  孫容不無傷感:「記得離婚的時候,你還跟我說,以後有困難,永遠可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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