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影視文學 > 馬文的戰爭 | 上頁 下頁 |
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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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文思前想後,覺得越是這個時候,他越有責任。他這麼想著,就自然而然地到了楊欣那屋門口。楊欣沒鎖門,馬文一推,門就開了。馬虎在玩遊戲,楊欣管都不管,躺在床上發愣。她那種發愣,馬文一看,就知道是「不知所措黯然神傷」。馬文抬腳要往床邊走,楊欣臉一板眼一瞪,馬文趕緊收住腳。楊欣不依不饒,警告馬文:「以後不敲門不許進來。」 馬文故意裝出一臉迷糊,重複了一遍:「以後不敲門不許進來?」然後特虔誠地問:「那這次算以後嗎?」 楊欣被馬文氣樂了,但隨即把臉繃上。馬文趕緊點著頭退出,把門帶上。然後站在門口砰砰砰敲門,搞得楊欣哭不得笑不得,兒子馬虎沖楊欣扮鬼臉。馬文見楊欣沒開門,就又把門推開了,楊欣臉上立刻顯出不愉快的表情,馬文還沒等楊欣說話,就趕緊又把門關上,邊退出邊說:「得得,我又違背婦女意志了。」 楊欣在馬文退出以後,想起了馬文的種種好處。但也就是想一想,只要想到那些深夜的短信,楊欣就氣不打一處來。是的,馬文就這麼大出息,讓他一輩子守著一個女人過日子,他覺得太委屈自己的伶牙俐齒妙語如珠了,換句話說,他覺得辜負了人生,白來世上走了一遭。 客廳電話響了。楊欣身子一蹦跳下床,拉開門直撲電話。到了跟前,電話斷了。楊欣看一眼來電顯示,居然是馬文的手機。楊欣怒了。馬文一臉壞笑,說:「我用自己的手機給咱家的座機撥個電話,不算違反《離婚公約》吧?」楊欣在這種時候是缺乏幽默感的。她三下五除二把電話拔下來,直接拎到自己屋裡。 馬文邊吆喝著邊跟進來:「這電話也算是咱們的共同財產吧?憑什麼你想移就移?」 楊欣簡單直接:「第一,反正也沒什麼人找你;第二,以後我的電話就不用勞駕您接了。」 馬文還要跟楊欣鬥嘴,楊欣下了逐客令:「馬文先生,請你嚴格遵守《離婚公約》:以後進我的臥室要敲門,征得同意方能入內;上洗手間要鎖門;過了晚上十點,請自覺回到自己房間休息,不得在客廳逗留。」 馬文打斷楊欣:「成成,我不跟你這兒逗留了,本來是要告訴你李義剛才讓我轉給你一句話。這麼著吧,明兒上班你直接問他本人吧。」說完,走了。楊欣看著他把門帶上,氣得大喘氣。 十分鐘之後。馬文一個人坐在客廳看電視,楊欣走了出來。馬文料到了,他故意目不斜視,楊欣顯然是要找話跟馬文說,她確實想知道李義在她洗澡的時候打過電話說了什麼。哪怕就是說分手再見不來往了,她也想知道。但她又不好直接問,畢竟剛才她對馬文有點太凶,而且馬文這人有一毛病,你越想知道什麼事,他越不告訴你。楊欣一面給自己倒茶一面好像很不在意地問一句:「李義找我什麼事?」 馬文故意大驚小怪地說:「他那手機還關著哪?」 楊欣自己也覺得沒說服力:「可能沒電了。」 馬文還拿著那個勁兒:「他不是住姐姐家嗎?他姐姐家沒電話啊?喲,這可夠晚的,他能上哪兒呢?在哪兒才不方便給你打電話呢?」 楊欣不吭聲。馬文故意念叨:「我覺得吧,李義是一個特有情有義的人,他當初怎麼就跟孫容離婚了呢?他們是大學同學呀,據說當年李義追得挺苦的……」 楊欣斷喝:「馬文,你不嫌自己煩啊?」 馬文嬉皮笑臉地說:「我不嫌。」 楊欣接茬就說:「我嫌。」 「我知道你嫌,你要是不嫌我煩,你怎麼會和我離婚?李義倒是不煩,可是人家不娶你啊。也是,結婚多煩啊。不結婚不負責不拒絕,那多簡單啊。」 楊欣氣得直接進屋關上門,還把門插上。馬文看著楊欣這麼大的反應,咧嘴一樂。 一直到夜裡兩點多,楊欣還是睡不著。她怕影響馬虎,在床上躺著又實在難熬。索性起床,上客廳坐著。她不死心,再次給李義撥打手機,這回是:「您撥叫的手機已關機。」楊欣咬咬牙,又給李芹家打電話。她是那種一定要一個結果的人,哪怕這個結果不好。李芹家電話沒有人接。楊欣哪知道人家一家子那晚上也忙活得不亦樂乎! 楊欣越打不通電話,就越想打通,她甚至想下樓找一公用電話給李芹家撥一個。楊欣是那種遇到事情總是往最壞處想的女人——這件事情的最壞處,就是李義關機,而且,她知道李芹家的電話是有來電顯示的,她甚至懷疑從此她的手機再也打不進李芹家的電話了。 馬文本來在自己房間裡玩遊戲,聽見楊欣在客廳裡鼓搗,知道楊欣難過,他本來不想管,但後來想想,還是關了遊戲,從房間裡出來。又不好直接問楊欣怎麼回事,他和楊欣的溝通模式一向是冷嘲熱諷,所以只好一邊念叨著「多情自古空餘恨」,一邊佯裝翻東翻西找東西。 楊欣不願意讓馬文看自己笑話,她手裡拿著一摞碟,翻著,不搭理馬文。 馬文見狀,半自言自語地說:「越是這個時候吧,越不能看喜劇片,要不,你看人家樂,人家越樂你越難受。悲劇也不能看,要不越看越堵。這時候最好是找人聊聊……」 楊欣冷冷地接上:「你不困啊?」 馬文趕緊表態:「我不困。就是困,看著你這麼百爪撓心,我也不能說困呀。沒事兒,只要你高興,我樂意奉陪。你要是想出去轉轉,散散心什麼的,也成。」 楊欣冷笑:「你自我感覺太好了吧?」 馬文故作不懂:「你這話是從哪兒說起?」 楊欣打一哈欠,說:「我跟李義的事,跟你說不著。如果全世界就剩你一人,我就寧肯是啞巴,咱兩沒什麼可聊的。咱兩要是還能聊到一塊兒,咱們也不至於說離婚就離婚。」說完,找一恐怖片,放進影碟機。 馬文:「幹什麼非得寧肯是啞巴呢?啞巴是想說而不能說。你要不想跟我聊,聽我說話費勁,你寧肯是聾子多好。」 楊欣就當沒聽見,按遙控器播DVD。 馬文抗議:「咱那《離婚公約》可規定了,晚上十點以後不得在客廳逗留。尤其不許播放鬼片僵屍片驚悚片。」 恐怖片的音樂響起,在恐怖氛圍中,楊欣轉過臉,神情像女鬼。馬文膽小,見狀趕緊回房間了。馬文不明白,為什麼楊欣這兩年會迷戀上恐怖片——他躺在床上,用耳塞塞上耳朵,摸著心窩口:「這都什麼毛病,大半夜看恐怖片!」 那一夜,楊欣沒有等到李義電話。她不知道李義的手機丟了。李義當時是在大街上給楊欣打的電話,打完了,去買了包煙,點根煙的工夫,他連錢包帶手機一起被偷走了。 下著雨,淅淅瀝瀝。李義一籌莫展。等他好不容易到李芹家的時候,已經快半夜了。李芹開門,見李義渾身濕透,一臉落魄相,忍不住兜頭一句:「又吵架了?正好,分手!三天兩頭的鬧騰,幹什麼呀!」 李義沒精打采地解釋:「沒吵架。是我包被偷了,我走回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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