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斷紫禁城(134)_鄭萬隆

一三四

　　李侍堯氣得說：「呸，小人得志。」

　　蘇淩阿臨走還在李侍堯耳邊悄悄說了一句氣話：「李大人，拿了你的銀子，謝了，不過，也給你提供了不少消息。」

　　李侍堯氣得怒駡蘇淩阿：「你簡直就是一條狗，瘋狗，咬人狗……」

　　蘇淩阿回敬他，說：「別忘了，現在住到狗圈的可是你呀！」

　　李侍堯氣得說不出話，和珅、蘇淩阿等人快馬而去。福長安走上前來問李侍堯：「李侍堯，你判我斬立決的時候，想沒想到你自己會有今天？」

　　李侍堯說：「福長安，你不要記恨我李侍堯，要恨，你得恨和珅，咱們都讓和珅這個奸人算計了！」

　　福長安說：「恨和珅，我憑什麼恨人家和珅，沒有和珅，我能保住這條命嗎？沒有和珅，我能從新疆的大沙漠裡走出來嗎？告訴你，我現在最恨的人只有一個，就是你！」他對兵卒下令，「來呀，犯官李侍堯站的太舒服了，把他腳底下的木板給我拆了！」

　　「喳。」士兵們尊令。李侍堯大叫：「福長安，你不要公報私仇，哎喲——」底下的墊腳板被抽，李侍堯等於懸空被吊在囚車中，痛苦萬分。看著李侍堯受罪，福長安大笑，說：「出發，送李侍堯上路！」

　　第十九章

　　李侍堯被押解到京城，關進「天牢」。在牢房裡他數次三番說要見王傑，王傑到牢房來找他。牢房大門開處，王傑走向李侍堯，披枷戴鎖的李侍堯正坐在角落，威風全無。李侍堯翻了一眼王傑，冷冷地問：「看見我這個樣子，你是不是很高興呀？」王傑問李侍堯，究竟有什麼事？

　　李侍堯說：「王傑，我知道你恨我，但我還是請你來，因為你與我不同，也與和珅不一樣，你是一個真正的直臣。今天我請你來，是要告一個人？」

　　王傑問告什麼人，李侍堯說他要狀告和珅貪污受賄！王傑問可有證據。李侍堯說和珅這次雲南之行，橫吞堅貪，令人髮指，共收白銀一萬兩、精美玉器十七件，說著他把清單交給王傑。

　　王傑一看，大怒，低聲道：「和珅終於露出了狐狸尾巴，所謂養廉銀、議罪銀，原來都是為他自己鋪路修橋！」

　　李侍堯在旁邊添油加醋，說：「王大人你千萬不能放過和珅這個奸詐小人！」

　　王傑狐疑地望著李侍堯，他懷疑李侍堯如此急切告發和珅，也是別有用心。李侍堯咬牙切齒地說：「王大人說我別有用心，那就算我別有用心。我為什麼要告和珅，因為我心中不服。我承認朱掛是個好人，是個清官，可和珅算什麼東西！既要清正名分，私下又要收受賄賂，他就是個貪官，他有什麼資格整我？我要與他玉石俱焚，魚死網破！」

　　乾清宮，早朝時分，太監高呼：「皇上有旨，今日早朝，有本就奏，無本退朝。」王傑出班道：「皇上，臣王傑有本要奏。」乾隆道：「講。」

　　王傑道：「臣參劾欽差大臣和珅雲南辦案，收受犯官李侍堯賄賂，數額巨大，應予嚴懲！這是和珅受賄的清單，請皇上過目。」

　　王傑彈劾和珅，和珅卻若無其事。太監將清單轉呈乾隆，乾隆看著，隨口說，好東西還不少嘛！說著，乾隆抬頭，問和珅，王傑彈劾你收受賄賂，可是事實？和珅說，皇上，王大人所言，奴才一概不知。乾隆道，好啊，你倒推得一乾二淨。他轉而又問王傑，和珅說他不知此事，你做何解釋？王傑道，大凡貪官都沒有輕易認帳的。

　　乾隆問：「他不認帳你讓朕怎麼辦？」

　　王傑道：「和珅貪墨一事，要想弄清楚，臣以為也很簡單。皇上可宣犯官李侍堯上朝，與和珅當堂對質，必定真相大白！」

　　乾隆問：「和珅，朕要宣李侍堯上朝，你可敢與他當堂對質？」

　　和珅大度地說：「為弄清事實，奴才以為未嘗不可！」

　　乾隆道：「好，即刻帶李侍堯上殿！」

　　紫禁城宮門一角，侍衛傳話：「帶李侍堯上殿。」聲音在紫禁城迴響。李侍堯衣衫不整、滿臉汙跡、步履蹣跚走上朝堂。乾隆看到老臣如此慘狀，大為動容，和珅斜眼瞟見了乾隆的細微表情。李侍堯跪倒在地，道：「罪臣李侍堯參見吾皇萬歲！」乾隆問李侍堯：「你狀告和珅受賄，可有證據？」李侍堯說和珅受賄，他手中握有鐵證。乾隆拿著清單，要李侍堯把和珅受賄的禮物細目—一報來。

　　李侍堯說，和珅在雲南共收白銀一萬兩，每制銀錠四十兩，和珅共收到銀錠二百五十枚；和珅還另收精美玉器十七件，其中翡翠六件、紅藍寶石五件、玉雕《西廂記》一件、鼻煙壺三個，還有玉枕兩個！

　　乾隆聽了笑了，李侍堯說的與清單所列毫無二致，他又問和珅可曾收到這些東西？

　　和珅佯裝恍然大悟，似乎經過剛才李侍堯這麼一說，他還真想起來了，和珅說，沒錯，這些東西他都見過！

　　王傑在一旁參道：「皇上，既然收了，肯定見了，和珅這是搬弄詞藻、存心抵賴！」

　　乾隆也不高興了，問：「和珅，莫非在朕的面前，你也要強詞奪理嗎？你就乾脆回答朕，這些禮物你到底收到了沒有？」

　　和珅說：「收到了，奴才確實收到了。」和珅這麼一說，王傑高興了，李侍堯也露出一絲冷笑。乾隆倒很震怒，一拍桌子，喝道：「大膽和珅，朕差你去懲治貪污腐敗，你卻收受巨財，來人！」

　　「喳——」帶刀侍衛進入。和珅撲通跪倒，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李侍堯的禮物奴才收到了，但是，但是，奴才沒想到這些禮物是李侍堯設下的一個巨大陰謀！」

　　和珅這麼一說，朝堂上頓時愕然，不知和珅又要什麼計策。李侍堯說：「和珅，你死到臨頭，還要什麼花招？」

　　和地說：「皇上，奴才現在可以確證那些禮物是李侍堯用來給我下的套。李侍堯他早已布好陷阱，有意陷害奴才，奴才冤枉，請皇上明察。」

　　李侍堯也說：「皇上，和珅收受巨額賄賂，還口呼冤枉，真是恬不知恥，請皇上主持公道。」

　　王傑道：「皇上，和珅裝瘋賣傻，乃是博取同情，垂死掙扎，臣請皇上及早聖裁，免得他在此有辱斯文！」

　　乾隆點頭，道：「和珅，你既然口稱冤枉，就快說你的冤枉，如不能證明你的冤枉，朕就讓你死得毫不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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