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斷紫禁城(86)_鄭萬隆

八六

　　路邊茶鋪，李侍堯望著道路，說：「咱們吃也吃了，喝也喝了，和珅怎麼還沒有蹤影？這個和珅，真是抬轎子的出身，幹什麼都慢慢騰騰。」隨從說：「大人將和珅拋下的太遠，他一時半會怎麼追得上來，天氣又熱，大人只管歇著，慢慢等他也無妨。」隨從招呼老闆，「老闆，續茶，續茶……」

　　李侍堯喝著茶，閑來無事，注意力被旁邊一群打架鬧事的潑皮所吸引；。潑皮們打得熱火朝天。李侍堯眉頭一皺，然後一揮手，說：「叫他們過來！」兩個隨從奔過去，說：「別打了，別打了，停了，停了……」

　　一潑皮說：「為啥你說不打俺就不打哩？俺憑什麼要聽你的哩！」

　　另一潑皮說：「俺們還沒打過癮哩！」

　　李侍堯向他們招手。隨從就呵斥兩個潑皮：「行了，行了，我們大人叫你們過去問話！」

　　潑皮不滿地說：「憑什麼，憑什麼……他是誰，憑什麼對俺們吆五喝六的！」潑皮們被隨從連推帶搡地弄到李侍堯面前，潑皮嘟嚷道：「你是誰呀，喊俺們幹什麼，俺們不認識你！」

　　李侍堯掏出一錠銀子，說：「你們不認識我，認識它嗎？」潑皮說：「這個誰不認識呀，這是銀子呀！」說著，上前就要去拿。李侍堯收回了銀子，說：「天下沒有白使的銀子，你們要想拿這塊銀子，可以，不過，要先替我做一件事！」

　　和珅和便裝侍衛牽著馬，在熱地裡蹣跚而行。侍衛說：「大人，馬都累得吐白沫了，咱不能再走了，咱得找個地方歇歇吧！」和珅搖頭說：「不行，李侍堯已經把咱們落下了老遠，咱們再耽擱著不走，路程就差的更遠了。」

　　侍衛抱怨道：「大人，您看這太陽，跟火球一樣，再蒸下去，汗流光了，人也虛脫了！哪還有力氣趕路？」

　　和珅說：「我何嘗不想著一碗清水，可是這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哪裡有水呀！」

　　和珅咬咬乾裂的嘴唇，安慰便裝侍衛：「渴得不行了吧，我給你講個望梅止渴的故事吧……」

　　和珅、便裝侍衛艱難地跋涉著，突然侍衛驚呼：「大人，房子，您看，前面有房子！」

　　和珅放眼望去，前面果然有處房子，和珅高興起來，說：「有房子就有人家，有人家就有水，走！」和珅、侍衛顫巍巍爬上老馬，向房子走去。

　　荒野人家院外，和珅和侍衛騎馬走近院子。四周靜悄悄，毫無生息。侍衛將和珅扶下馬，攙他到樹陰下坐好，說：「大人，您先在這兒涼快著，我進去給您討碗水喝……」

　　和珅說：「出門在外，給人家多說點好聽的！」侍衛應著走向院子。

　　和珅擦著汗，看著氣喘吁吁、撲呼不止的瘦馬，和珅摸著馬頭安慰道：「我知道你也渴透了，等會兒有了水，我分你一半。你拉我走路，我送你甜水，也算我對你有情有義……」

　　和珅正做著盼水的好夢，突然惡狗狂吠不止。和珅一驚，抬頭望去。侍衛瘋狂竄出，喊：「家裡沒人，就一條惡狗把門，大人，快跑！」一條惡狗箭似的從院門裡竄出來，直撲向和珅。

　　和珅迅速地爬上馬背，瘦馬卻不跑。惡狗竄來，侍衛瘋狂地在馬屁上打了一拳，瘦馬嘶叫著跑開。惡狗撲向侍衛，侍衛也竄上自己的馬，倉惶逃竄。惡狗在後面狂叫。

　　和珅、侍衛來到一條河邊。河水潺潺流過，清澈見底。和珅掬一捧河水，貪婪地吞咽！

　　侍衛連喝帶洗，頭、臉濕漉漉地說：「渴死我了！舒服、舒服，可算得救了！」和珅望著河水，哺哺道：「問河哪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馬兒在一旁靜靜地飲著水。

　　和珅和侍衛喝過水騎馬上路，在茂密的青紗帳中穿行。侍衛警惕地看看四周，說：「大人，我覺得這地方有點不對勁呀！」和珅說：「有什麼不對勁，你我久居京城，突然遭遇如此茂密的青紗帳，豈不是大開眼界，心曠神恰。」

　　侍衛說：「大人，這種地方強盜出沒，野鬼橫行，咱還是少說點詩情雅興好不好？」

　　和珅問：「依你說該如何行事？」

　　侍衛說：「快馬加鞭！」

　　和珅的馬剛跑起來，就被絆馬鎖絆倒。潑皮們沖出，縛住和珅和侍衛，說：「綁了，綁了！」

　　侍衛叫道：「我爺爺早就告訴過我，山東的高粱地裡麻煩多，老人家說的一點沒錯，麻煩果然來了！」

　　侍衛被綁著扔在西瓜地裡，口中喊著：「你們暗算他人，算什麼英雄好漢！」一潑皮拿—西瓜過去，上前踹他一腳，喝道：「殺豬似的亂叫，聽著就讓我心煩，不許叫！再叫，就用這個塞你嘴！」

　　另一邊，幾個潑皮將和珅捆綁起來，用一個西瓜往和珅懷裡塞。潑皮們邊鬧邊叫：「老頭看瓜，要啥有啥！」和珅叫道：「我是朝廷命官，你們不能這樣胡鬧。」

　　潑皮們嘲笑，道：「你是命官，俺還是貝勒爺哪！」

　　和珅說：「我和諸位素不相識，無冤無仇，你們為何如此羞辱和某！」

　　潑皮說：「咱們是不認識，可是俺們認識銀子。你想想，你得罪過啥人，你有沒有仇人……」

　　遠處，李侍堯的隨從監視著這一切。

　　西瓜地邊的瓜棚裡，李侍堯等人，吃著西瓜，聽著隨從在他耳畔低聲地敘說和珅正在受苦。李侍堯樂得差點把西瓜噴出來，說：「咱們把西瓜吃肚裡，和珅連西瓜啃不著。」

　　隨從附和道：「他讓爺不高興，爺讓他吃點苦頭，也是活該！」

　　李侍堯說：「行了，行了！咱們走到前面等這個抬轎子的去！」

　　李侍堯起身就走，把兵部的一支權杖遺忘在瓜棚裡。

　　西瓜地裡潑皮們弄一個大西瓜要往和珅的懷裡放，還叫著：「送你一個大西瓜，歡歡喜喜裝回家，千忍萬忍忍不住，一大泡尿全沒啦。」

　　和珅連忙叫道：「停，停，各位，各位，你們的本事和某領教了，不過，這個西瓜個大肚圓，和某實在是擔待不起呀！」

　　潑皮說：「沒試過怎麼知道擔待不起。來，來，掛起來，掛起來！」

　　突然，一幫潑皮扭做一團慘叫起來。青蓮從天而降，喝道：「何人如此大膽，競敢羞辱朝廷命官！」

　　「女俠，女俠，哎喲，遇上女俠了！」潑皮們叫著正要逃竄，被青蓮—一制服。和珅悲切地說：「青蓮，你來得正是時候啊，再晚一會兒，我這脖子恐怕就斷了！」

　　青蓮說：「一定是遭什麼人暗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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