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影視原著 > 六姊妹 | 上頁 下頁 |
三五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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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最難熬。老年人睡眠短,睡得晚,醒得早,醒來屋子裡空蕩蕩的。美心好不適應。她只好把常勝的遺像請到臥室,陪著她。稍微能好睡些。美心還學會念經。是麗俠給她的幾本經文,從大河北的鄉村土廟里弄來的,也有上窯觀音洞舍的經。譬如《心經》《大悲咒》《地藏菩薩本願經》等。美心念著念著,大腦缺氧,昏昏欲睡,也便就勢躺下睡倒,一夜到亮。 這日,美心剛念了三遍《大悲咒》,感覺困倦,就要躺下,曬臺那屋噹啷一聲響。玻璃碎了。美心連忙去看。三五個老幾站在前院牆外,吊兒郎當。美心披著衣服,喝問:「誰?!」 牆外的人也不示弱,「該交的東西交出來!大家好過!」 美心罵,「交你到小東門!哪來的野狗!」 人轟一下散了。美心自去休息,到了半夜,又有人敲前門。美心嚇得滾下床來。「誰?!」她不敢開門。拉下燈繩,客廳亮堂堂的。門外窸窸窣窣。「是人是鬼?!」美心手裡抓著個擀麵杖。 慢慢地,門縫裡伸進來個薄信封。 美心下意識地用擀麵杖敲那信封。信封不動。過了好一會,她才慌亂地拾起信封,打開,裡頭一張紙。上書:八寶醬菜方子寫在紙上,放置於門口收信箱內,即不打擾。否則,後果自負。 美心猛然明白,可能是家喜作祟。 美心癱坐在籐椅上。那是老太太的遺物。何家喜對她,這是要敲骨吸髓,榨幹耗盡,美心想哭,卻沒有眼淚。怪誰呢。這朵毒蘑菇,也是自己親手培育。 不!不能讓他們如願!美心硬頂,方子沒有了就是沒有了。她也回憶不起來。不給!堅決不給! 誰知第二天晚間,美心念完十遍《心經》剛躺下,院子裡卻突然一陣鞭炮炸響。 ▼第228章 難言之隱 不用說,又是不速之客,看來她不把方子抄出來,這些人不會罷休。不,實在不想給。 惹不起,躲得起。劉美心迅速收拾兩件衣服,見屋外沒人時,悄悄過逃到對面去,上二樓。敲劉媽家的門。 秋芳開門,睡眼惺忪,見是美心有些意外,連忙讓她進來。 「我就是想睡個好覺。」美心很委屈地。 客廳裡,秋芳忙著給美心倒茶。 「要不報警吧。」秋芳幫美心分析。在她看來,這些人是謀財害命。 「不用!」美心說,「我躲兩天就行。」 秋芳不解,「好端端地,這些人為什麼要這麼做。」 美心解釋,「地痞流氓,見我一個人在家,想偷東西。」實在是難言之隱。 秋芳說:「放炮聲我也聽到,還感到奇怪,不過這麼不作為,豈不是正中他們下懷?老六呢?她現在都不回來?我給她打個電話。」 「別打!」美心連忙制止,「秋芳,你要是還念在我是你的長輩,就讓我住幾天,我睡沙發。」 「美心姨,不是這個意思。」秋芳解釋,「正經有房間,你住多久都行。」劉媽懵懵懂懂從裡屋摸出來。見美心來,這回認人,一個勁叫小美。美心上前抱住她,先哭起來。劉媽被情緒感染,也孩子般哭出聲。兩個老人哭作一團。一個有心,一個無意。 秋芳連忙勸,「行啦,早點睡吧。阿姨,你跟我媽睡一張床。」說罷便急忙收拾床鋪,被子。美心果然在劉媽家湊合了一夜,平安無事。 次日,張秋芳偷偷給老六打了個電話。她並不知道何家的諸多變故,以為美心還是歸家喜贍養。誰料電話打過去,秋芳簡單把前後情況說了,家喜卻來一句,「知道了。」沒下文。秋芳不解,當她跟美心又鬧了矛盾。結果到晚上,鞭炮又在劉媽家陽臺炸響。美心沒事,嚇得劉媽情緒失控,一個勁說日本鬼子來了,要從樓下跳下去逃生。 「媽!你先回來!過來,別動媽。」秋芳已面無人色。劉媽騎在陽臺上,隨時可能墜樓。美心也慌了神,「劉姐,日本鬼子在樓下!跳下去是自投羅網,快到沙家浜來。」 劉媽糊塗了,雖然癡呆,但還記得沙家浜,「你是誰?哪裡是沙家浜?」 美心急中生智,「我是阿慶嫂,你下來,我帶你去沙家浜。」 劉媽乖乖下來,撲到美心懷中。投靠阿慶嫂。 秋芳大吐一口氣,心才放下來。 不對,肯定不對。美心跑到哪,鞭炮就炸到哪。她到底得罪了誰。張秋芳讓麗俠把劉媽先接到湯家暫住。 得空,秋芳坐下來,對美心,耐心地,「姨,到底是什麼情況?你是借了高利貸。」 「沒有。」美心垂頭。她累。身累,心更累。又改口,「是有債,女兒債……」 秋芳不懂她的意思。 「有紙筆麼?」美心問。秋芳一時沒理解,美心又說了一遍。秋芳真找來紙筆,美心彎腰在小茶几上迅速寫著。寫完,對折,掙扎起身。秋芳問:「姨,這是去哪?」 美心道:「我也沒力氣了。有勞你,把這張紙,放到我家前門的鐵皮信箱裡,就都安生了。」秋芳領命,照辦。 當晚,果然相安。第三天,美心要回家住。秋芳見她臉色煞白,問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又給她量血壓。一切正常。 「要不要叫人回來?」秋芳擔憂地。 美心擺擺手,「不用,一個我都不想見。」 「老六怎麼回事。」秋芳問。 「別跟我提她!」美心突然大叫,捂著胸口,倒了下去。 虧得秋芳是個醫生,施救及時。又帶到醫院,沒查出什麼毛病,醒來就一切正常。秋芳懷疑是血缺氧。麗俠卻說:「急火攻心。」又把秋芳交到一邊,「大嫂,得趕緊通知何家人,好人不能做,到時候賴到我們頭上,扯都扯不清。」秋芳一面說不會,一面又覺心驚,將才只顧救人,沒來及打電話。等人就過來了,她思來想去,才撥通了家麗的號碼。 何家麗正在打毛線。放下手機,對建國說,「我出去一下。」 「這展子去哪?」建國問。 「媽在醫院。」 建國緊張,「怎麼搞的?」 「秋芳打來的,說是突然暈倒。」 「我跟你一起過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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