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影視原著 > 六姊妹 | 上頁 下頁 |
三三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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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談起小憶。智子分析,「她就是求學什麼都太順了,找對象挑來挑去挑來挑去,後來終於看中一個,結果你那個二姑夫看不中,把人家刁難得一塌糊塗。」 「他就那德行!本事沒有,脾氣倒大。」光明忍不住刺一下。 智子客觀地,「你這兩個姑父,都是那德行!本事沒有,在家還要做老大,矯情!當初我為什麼這麼早嫁人,就是想趕緊出來,受不了,真的。在家裡待不住,那個嘴叨叨叨叨,比老太婆還煩。」 最後談到黨校的,大伯大媽。智子說:「你大伯現在又聾又瞎,耳朵聽不見,眼睛看不見,說是白內障,還不能手術,說眼角膜有點問題。」光明暗歎,細想,也是他該得的。 千年王八萬年龜。 智子話鋒一轉,「光彩離婚了。」 「怎麼回事?」這是真正的新聞。光明追問。「不說嫁得很好麼?在蕪湖,又婚禮多大多大,男方家有錢。」 智子隱隱約約地,「好像是說嫁過去……人家發現她不能生。」 有因必有果。天理也昭昭。光彩本無辜,但這就是命。 光明微笑著,「那跟她姑一樣。」 智子想了想,「是一樣,都不生,當初我爸媽還想把我給過去,幸虧沒給。」她慶倖。 光明及時把這些近況分享給媽媽家文。提到光彩不生,家文也嘖嘖,「那跟她姑姑一樣,這一輩人不生,下一輩還不生,都不生,不細子就細死,做人,厚道點。老天爺還沒瞎了眼。」光明又說了說自己的學習情況。家文叮囑他別太累。 光明說:「等課結束,我去趟上海。」 家文問去做什麼。 「看看學校。」光明打算報上海的學校。 「小年和洋洋都在那。」家文提醒。 光明說到時候聯繫看看。 家文掛了電話,笑眯眯地。老範問:「什麼事那麼高興。」家文跟他說不著這些,岔過去,「廠裡發的油領沒領?還有衛生紙。」 老範這才想起來沒領,換了衣服,下樓去。 問大姨家麗要大表哥小年的電話。家麗說不知道。問二表哥小冬,也說不清楚。光明不再硬問,這麼多年過去,大姨一家對小年的去向還是守口如瓶。 連家裡人也不說。 光明赴滬順帶看看他們,也只是念在小時候的情誼。話說到。不願意也就不願意。 洋洋倒好找些。這些年斷斷續續,表兄弟在網上一直有聯繫,面沒見過。雖然一個在無錫,一個在上海,離得並不遠。到上海,光明去拜會了一位師兄,他是頭二年考上來的,有不少經驗。光明問要不要找導師。師兄說能找最好,不找也沒關係,碩士主要還是看初試成績。光明只留一天在上海逛逛,跟洋洋聯繫。洋洋在上班,又不是週末,只能約著傍晚下了班見面。 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了。光明來也沒空手,給師兄帶了幾盒無錫醬排骨,剩下兩盒,留給洋洋。查地圖,光明才發現洋洋在青浦工作。晚上來市區怕不方便,兩個人就約在青浦,光明早早坐車過去。路燈亮的時候,洋洋來了,他現在在一家外資超市的電器部裡做事。是湯小芳的英國丈夫幫的忙。 小飯店,光明和洋洋面對面坐著。點了雞煲。洋洋非要兩瓶啤酒。應酬多,他胖了。也老成些。 「你看上去比我都大。」光明開玩笑。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洋洋說話的口氣也成熟許多。 「怎麼樣,適應了吧。」 「早適應了!我現在,誰來跟誰來,什麼都不怕,」洋洋動動肩膀,「幹嗎,特地來看我的。」 光明沒說自己要考研究生,怕刺激表弟。他只說來看一個師兄。「什麼時候畢業?」湯洋洋問。 「不到一年了。」光明說,又岔開話題,「過年也沒見你回去。」 「回去幹嗎?」洋洋本能地,「你不也沒回去麼。大過年ip還在無錫。」 「有事。」光明概括。不細說。 「那我也有事。」洋洋說,「再說了,我親戚現在不都在上海。回去看誰?」姥姥和幾個姨也被她媽「株連」,都不在親戚之列。 光明敬洋洋一杯,「你這步走對了。」他本來想提小玲,洋洋的親媽,可話到嘴邊又覺得自己先說不合適。算了。如果洋洋提,他就選擇性地說說。不提便罷。 兩個人又聊了一會這些年的經歷,過去的事,多半是笑談,他們似乎都熬過了殘酷又痛苦的青春,真正站在人生的起跑線,對自己的生活有了一點掌控。 啤酒喝了光了,洋洋嫌不夠,又各來一聽。 末了,洋洋才低著頭,裝作不經意問:「她怎麼樣?」 光明腦中一激靈,知道他問的是誰。可有的能說,有的不能說,他小心著。「還不錯。回淮南了。」 「這我知道,然後呢。」 「然後就是過得不錯,簡單幸福。」 「簡單幸福……」洋洋抬起頭,出神,「我都不知道這兩個字什麼意思,反正跟我沒關係。」他自己先笑了。 「你下次回去,我幫你安排。」光明見火候到了,說。洋洋對小玲並非不關心。畢竟是母子。 「安排什麼?不用不用。」洋洋擺手,又恢復職場人的樣子。 光明搖搖罐子裡剩下的啤酒。 洋洋舉罐,碰一下,「敬簡單幸福。」 「敬簡單幸福。」光明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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