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影視原著 > 六姊妹 | 上頁 下頁 |
三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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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沒有條件,」家藝很認真地,「其實過了好久好久,你媽我才真的發現,其實是我自己沒有做藝人的天分,也下不了那個苦工。就那麼簡單。」 夜風吹起楓楓的頭髮。他為媽媽遺憾。 家藝繼續說:「兒子,面對現實吧,你不適合唱歌。」 這話讓楓楓震驚。每當高音上不去,低音下不來的時候,他也會對自己產生懷疑。但那種懷疑是模糊的、遊移的、不確定的。 家藝的話卻讓他醍醐灌頂。 「夢想這個東西,其實有時候不一定要去實現,想一想也挺好,當成一個愛好,你還有你的路要走。」家藝柔聲說。 ▼第203章 自己的路 初六上課,初五下午光明回化肥廠,他在學校附近租了房子。剛進屋,卻見鋼絲床上坐著個人。腳邊放著個行李箱。是洋洋。 「要去哪?」光明心裡有數,但還是感到意外。 「去上海。」洋洋說,「沒什麼事,我就是來跟你道個別。」 這一天終於還是來了。 「學不上了?」 「沒什麼意思,反正讀不進去。」洋洋很肯定地。 「因為你媽?」光明聽說五姨回來了。 「跟她沒關係。」 「為什麼這個時候走。」 「總要走的。」 「去上海做什麼?」 「找工作,」洋洋擠了擠肱二頭肌,「只要肯出力氣,總有事做。」 光明還不知道洋洋大伯已經去世。 「要不等出了十五再走。」光明想讓他緩一緩。 「不等了,票買好了,晚上的車。」 「我送你。」 「不用不用。」洋洋連忙。他懼怕離別。「有封信,你幫我轉給大媽。」說著,果真掏出一封信來。沒粘口。 「我能看?」光明笑著問。 洋洋說:「現在不行,等我出了這個門,隨便你看。」兩個人又坐了一會,光明詢問他一些具體事宜。比如錢帶沒帶夠,身份證要裝好,又把房東電話抄給他,說有事就打這個電話。光明考慮到湯小芳也在上海,叮囑洋洋,撐不下去一定要學會求助,別硬扛。聊起具體事情,離別的情緒好像沖淡了一些。 「行,」洋洋終於站起來,「那我走了。」 終有這一刻。 「真走了?」光明有些不敢相信。 「那可不真走。」洋洋帶點幽默感。一點也不好笑。反倒更透著悲傷。光明張開懷抱,兩個人狠狠抱了一下。像成年人那樣相互拍背。是叮囑保重的意思。 「來電話!」光明揮手道別,眼眶卻紅了。只是,每個人都必須勇敢地走自己的路。 回到屋內,光明打開信,不長,紙上是洋洋凌亂的字: 大媽: 很抱歉在這個時候離開家。但我的確考慮了很久,還有幾個月,我就十八歲了,可以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我決定到上海闖一闖。錢我帶了。有困難我會和小芳姐聯繫。很遺憾不能沒有機會報答大伯的養育之恩。希望未來有機會能報答您。 湯洋洋 很簡單的一段話,光明卻看得淚眼婆娑。 房東在外面喊,「光明回來啦!」 光明連忙收了信,應了一聲。 洋洋走的第二天,秋芳、小芳還有小芳未婚夫帶著為民的骨灰回到淮南。頭七要在家裡做。秋芳哭得幾近虛脫。事情都是小芳和她的英國未婚夫威廉在忙。洋洋的信通過劉媽送到秋芳手上。劉媽委屈,「何家老二的兒子遞來的,我都不知道,人就跑了。」劉媽怕女兒責怪她看管不利。可秋芳現在連跟她生氣的力氣都沒有。走就走了,既然留了信,短期內不會出問題。洋洋又說會跟小芳聯絡。秋芳叮囑小芳,只要一有聯繫,就立刻把他叫到家裡。小芳領命,不提。家文到家跟家麗說洋洋的事,未曾想老五也在。家麗歎:「這孩子脾氣就是倔。」 小玲卻站起來嚷嚷,說要告湯家,奪回監護權。 家麗斥道:「老五!坐下!」 小玲一屁股坐下,「好好的兒子,被他們帶的先是不認媽,現在好,人都跑了。為什麼不能告!」 美心在旁邊敲邊鼓,「告也就告了,兒子要回來,好歹有人給你養老送終。」 家文看美心,皺眉頭。 家麗喝:「媽!你能不能別在這拱火添亂,告,拿什麼告,孩子是人家養的,老五除了月月給兩個錢,沒盡到一點做媽的義務。現在是孩子自己要走,而且說得明明白白,馬上十八,要過自己的日子,你告什麼?而且現在為民剛閉眼,哪頭輕哪頭重你不知道?這個洋洋也是,好端端的,怎麼說走就走了,起碼給他大伯戴戴孝。」 小玲約摸可能是自己的原因。但不能說。只好道:「還是他大伯對他不好,不然怎麼會這樣。」家文深有感觸,「為民秋芳做到這樣,真不錯了,哪想光明他大伯,比比看。」 靈棚搭起來。街坊四鄰都來弔唁。家麗、家文、家藝都到場。默哀。家歡、小玲、家喜缺席。孝女湯小芳跪在地上,迎來送往。她的英國未婚夫幫著打理。朱德啟家的領著一幫子婦女來假意奔喪,實際來圍觀洋女婿。一進院門,眼珠子就盯著威廉拔不下來。跟動物園看動物似的。 劉媽遞給她一支黃菊。朱德啟家的恍恍惚惚,竟然獻到威廉手裡。鬧得哄堂大笑。秋芳氣急,對劉媽,「媽,把她們帶出去!」這是對她亡夫的不尊重。又對小芳,「把威廉也帶進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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