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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達書庫 > 影視原著 > 六姊妹 | 上頁 下頁
三〇〇


  是老死的。這個年紀走,算喜喪。

  家麗放聲大哭,家文抽泣。建國忙跌傷衣服,姊妹倆連忙把奶奶換了衣服。美心被哭聲吵醒。起來,見老太太去世,也跟著放聲大哭起來。家麗回頭瞪她一眼,美心哭聲停止。

  「還不給她們打電話!」家麗喝。

  姊妹幾個連同美心商量老太太的喪事。美心的意思是,從簡,說老太太生前說過,不要大操大辦。姊妹們都表示贊同,唯獨家麗不同意,她堅持要給老太太辦一個盛大的葬禮。眾人無法,只好逗錢,不足的,家麗自己掏錢補足。和尚道士都請了,光超度念經就念了三天。引得美心不滿,小聲跟家喜嘀咕,「本來就是喜喪,何至於這麼小題大做。」

  家麗哭了七天,每天晚上都做夢,一會夢到小時候和老太太在江都小河邊捉魚,一會又夢到兩個人坐船來淮南。家麗許久提不起神。如果說常勝去世,家麗不得不在物質層面擔起家庭的重任,那麼老太太去世,則讓這個家的精神世界坍塌了重要一角。家麗自覺沒有補天之材,力挽狂瀾。

  安葬地交給幾個女婿去跑,照例,得安葬在舜耕山,在常勝旁邊起個墳。可老太太老家的女兒,家麗們的姑姑得知消息,死活不同意,她自己病重來不了,定要派兒子把老太太的骨灰帶回江都。

  家麗不解,跟美心抱怨,「生前不問,死了來搶人!」

  美心卻說:「她是女兒,你是孫女,女兒嘴大,你說不過她。」

  家麗氣得要哭,她和老太太感情深,捨不得她走。家文勸姐姐,「落葉歸根,既然姑姑有這份孝心,成全她算了,老人回鄉,將來我們也有個由頭回江都看看。」家麗恨道:「這個姑你們不知道,我是一清二楚,算到骨頭裡,她是怕老人一走,我們找她要房子,阿奶跟我來淮南的時候,家裡的地和房子,都是她照看,這麼多年沒理會,都成她兒孫的產業,她心虛著呢!」

  家文勸:「不都這樣,衛國他媽去世,衛國去世,北頭的老房子不也都被他外甥占著,這麼多年,你不問,他也就不說。等於給他了。不過可能實在有困難。親戚之間,算太清楚也不切實際,再一個,就算那兩間房給咱們,咱們也沒人去住,賣又賣不了幾個錢,算了,得饒人處且饒人。她們願意麻煩,就讓她們弄吧。」

  句句在理。家麗思來想去,只能如此。沒出五七,江都的姑姑果然派了大兒子開車來,把老太太的骨灰帶走了。家麗少不了一大哭。美心看不慣這樣子,私下跟劉媽說:「這老大,還沒完了,以後我死了,估計她都不會那麼傷心。」

  劉媽聽著紮心,只能勸和,「從小是老太太帶大的,感情深。」

  美心冷笑,「這話你說對了,誰帶的跟誰親,一點沒錯,這六個丫頭裡,也就老六是我帶的,跟我貼心點。」

  劉媽說:「也不能這麼說。老大這麼多年照顧家,也算盡心,老二、老三、老四、老五,我看逢年過節也都給錢,孩子能做到這樣,就不錯了。」

  美心掰開來說:「錢是一方面,人是一方面,人不對勁,給錢也不舒服。」兩個人正說著話,路口來了三個人,一抬頭,是秋林和麗莎,帶著他們的女兒回鄉。劉媽喜出望外,「怎麼這展子回來了,也不說一聲。」秋林道:「有個會在合肥,順道回來看看。」又讓女兒夢夢喊人。夢夢叫了聲奶奶好。劉媽教她,「叫美心奶奶。」夢夢話還沒學利索,還是叫奶奶。看到秋林,美心想起家歡的遭遇,忍不住說:「多好,看看你多好,家歡就……」

  欲言又止。

  秋林有所覺察,可當著麗莎的面,又不好多問家歡的事。等到了家,趁著麗莎給夢夢洗澡。秋林才拉著劉媽到裡屋問:「剛才她說家歡怎麼了?」

  「誰說?沒怎麼。」劉媽不想秋林再惹事。過去那一出,完全鬧劇。

  「美心姨說的,家歡最近怎麼了?」秋林追問到底。

  劉媽來火,「她是她你是你,你就回來幾天,別狗拿耗子多管閒事,安生點,都是有家庭有孩子的人。」

  秋林說:「媽,你想哪去了,我和家歡根本就沒開始,而且已經結束了,我完全是出於朋友的關心。」

  「你行了!」劉媽跺腳。

  麗莎走過來,「媽,怎麼了這是,生這麼大氣,」又對秋林,「你順著點媽不行麼?都多大了,一點都不成熟。」

  劉媽怕秋林再說出什麼來,糊弄道:「早點休息,剛你姐來電話了,明天給你們接風。」

  ▼第194章 滄海桑田

  小范分了房子。老范和家文搬回電廠家屬區住,光明跟著走,也有自己一間屋子。雪白的牆,厚厚的窗簾,有寫字桌,衣櫃,一張單人床,被子還是原來的被子。可光明覺得不舒服。

  這個家不是他做主的。

  小地方就能顯出來。比如,他要在牆上貼凱特溫斯萊特和萊昂納多的劇照。家文勸解,「白牆,一貼就一個印子。」

  他要掛飛鏢盤。家文又說:「牆上都是釘子,難看。」

  這是個新家,不容他隨便造次,肆意塗抹。

  家文也做了讓步。她和光明一起,去東城市場的油畫店選油畫。看來看去,光明選中一張孩童坐在小河邊樹下釣魚的,母子倆了裱了框。整幅畫更典雅華貴,至少能掛一萬年的樣子。小心翼翼拿回家,釘在床的上方。

  莫名地,光明更覺憋悶。

  寒假到,洋洋來找光明玩,有表弟在,光明更有藉口回飼料公司住,逃離電廠的家。還有幾個月就要高考,光明說自己需要安靜複習。

  站在陽臺上,塑料繩一頭綁著木棍,拼命甩出去,砸到不遠處的泡桐樹上,再猛然回拉,偶爾能拽回一些泡桐果。家文所在的製藥廠就在東側,車間發出轟隆聲,在生活區聽得到。

  「你信不信命?」光明問洋洋。

  「不信。」洋洋說,「你信?」

  「多少信一點。」光明說。

  「我什麼命?」洋洋笑著問。他上高一了,差高中的差生,看不到未來那種。秋芳和為民打算高中畢業送他去當兵。

  「你是當兵的命。」光明早都聽到消息。大人們常談此事。洋洋得走小冬和小年的老路。最穩妥的路。

  「我不當兵。」

  「那你幹嗎?」光明問,「考大學?」

  「考不上。」

  「大專?高職?」

  「不想了,沒戲,」洋洋說,「高中畢業我就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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