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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達書庫 > 影視原著 > 六姊妹 | 上頁 下頁
二二六


  ▼第146章 光明在心

  晚間,老太太、美心和家麗再次聚到一起談老五的事。

  「房子肯定是要一間。」美心說,「總得有個窩。」

  家麗問:「孩子呢?洋洋。」

  「老五什麼意見?」美心說,「媽都離不開孩子,何況是兒子。」

  「老五想要。」

  「湯家就這一個孫子。」美心歎氣。

  家麗說:「老五這個樣子,不得不為以後想,這麼年輕,肯定要再婚,帶著孩子,難度就大了。不管孩子跟誰,媽還是媽,這一點不會變。」美心道:「道理是這麼個道理,可這話我們不能說,勸一個母親不要孩子,這不是作孽麼。」

  老太太這才插話,「老五那樣,能帶孩子麼。自己都管不好自己。」一語中的。老太太太瞭解老五。不靠譜,不著調,從參加工作到結婚,每走一步,她都不按理出牌。家麗和美心都為老五想了。可老太太的話提醒她們,也得為洋洋想想。洋洋是美心的外孫,家麗的外甥,雖然有湯家一半的骨血,但也是何家人。在誰帶孩子的問題上,必須客觀。這關係到孩子的未來。

  約談的電話是家麗打的。給秋芳打。兩家約定週一的晚上談判。接到電話,秋芳也很驚詫。不過她早有預感,振民這一陣老回家。秋芳跟為民商量,為民的意思是,委託秋芳去談。這種事,女人家出面還好一點,再加上過去的恩恩怨怨,他不好出現在何家。

  幼民得知振民離婚,說風涼話,他對自己找了鄉下老婆麗俠,一直有點生悶氣,現在振民離婚,他反倒有了點優越感。「城市老婆,就是沒有鄉下老婆牢靠,你看麗俠,又能幹又聽話。」

  麗俠自嘲,「就是不能生。」她其實很想要孩子。

  幼民道:「怪我,行了吧。」醫學證明,確實是幼民的問題。麗俠洗脫冤情。

  「沒說怪你。」麗俠很平靜。

  幼民諷刺,「剛出去掙了兩個錢就拽起來了,要不是我的面子,大哥大嫂能願意給你升職管店,當那個什麼二店的店長?」

  麗俠輕聲反駁,「那是因為我做得好,負責任,肯吃苦。」她逐漸認識到自己的價值。

  「哎丁麗俠你還來勁了是吧,你厲害,你能,沾了毛你都能大鬧天宮,行不行?」幼民不屑,「再過過,是不是都該學何家老五,跟我提離婚了。」

  「我可沒說。」麗俠端著水出去了。晾著他。

  「噯!這娘們!」幼民憋著氣。

  軍分區,家麗家。一直到快談判,家麗才得空把老五的事跟建國仔仔細細交代一遍。

  建國是軍人,這些婆婆媽媽,他不擅長,「唉,這怎麼辦,這方面我沒經驗。」

  家麗打趣,「幹嗎,想來點經驗,離一個試試。」

  建國立刻憨憨笑,「不是那個意思。」

  家麗道:「你倒想,可惜沒有那個紅粉知己跟你演這齣戲。」

  建國立刻,「那是那是。」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就說跳舞這事容易出毛病,男的女的天天摟在一塊,皮貼皮肉貼肉的,再有定力的人,也免不了有些雜念。」家麗翻了個身,「幸虧當時沒去湯家的麵包店工作,要不然現在怎麼弄,跟老闆家的弟弟鬧離婚,我腰杆子怎麼挺起來。」

  建國詫異,問:「什麼麵包店,誰讓你去工作?」

  家麗這才發覺自己說漏嘴了,為民和秋芳請她去幫忙那事,她沒跟建國提過,怕傷他自尊。現在突然露餡,她只能繼續圓謊,「不是麵包店,說錯了,是菜攤子,當時是說有人投資開一個蔬菜店,我說不用不用,我就擺個攤子就行,小本生意……」家麗喋喋不休,撒謊,真累。建國心裡明白,但見家麗這麼用力圓,也便不點破。兩人關燈睡覺,不提。

  半夜,地段醫院,家文躺在衛國旁邊。一張行軍床,湊合睡,今晚該她陪床。三點多,衛國疼得受不了,微微呻吟。家文睡得淺,醒了,問要不要叫醫生。

  衛國摸止疼藥。

  家文不想讓他吃,他吃得太多了。可不吃,疼在愛人身上,家文只能含淚幫他倒水。吃了藥,衛國坐起來,靠在床上。一會,又想要去廁所。家文扶著他去,一到便池,衛國就大吐起來。他的肝硬化沒有好轉。吐完,出洗手間,家文扶著他,衛國連連說沒事。可哪裡像沒事的樣子。衛國清楚,家文清楚。但都不說。

  接近黎明,夫妻倆坐在黑暗裡。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家文問:「早晨想吃什麼。」

  「小文。」衛國忽然叫她名字。

  家文偏過頭注視著愛人,抓住他的手,仿佛這樣就能給他力量。

  「以前有個算命的說,我們兩個,一個屬羊,一個屬老鼠,羊鼠不到頭。」衛國苦苦地。命,不認不行。

  家文輕聲,「都是胡說,好好治病。」

  衛國又說:「就是苦了孩子了。」

  家文流淚。

  生平第一次,家文感到全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光了。也只有面對病魔,她才發現,人,是那麼脆弱。你不是無所不能,從來不是。面對命運,除了接受,似乎沒有別的辦法。然而家文不甘心,在沒有窮盡全部辦法之前,她不會放棄。在內心深處,她堅信衛國會好轉,會痊癒,會再次站起來。他不能倒下也應該倒下,他是那麼聰明強壯,那麼善良……

  中午放學,同學列隊,準備排隊回家。光明不用排,他去孃孃春榮家吃飯。進家門,放下書包,飯還沒做好,大姑父鮑先生在院子裡擺弄他的盆景。光明叫人,穿過院子,在廚房站一會。廚房旁邊有個小屋,鮑智子正在埋頭苦讀。她在機床廠做銑工,現在廠子走下坡,她拿到大專文憑之後,想要再上一層樓,在積極複習,打算參加市里的公務員招考。「三姐。」光明喊了一聲。智子不太顧得上跟他說話。光明又回另一個屋,惠子躺在床上,看言情小說。「二姐,給我看看。」光明說。

  「小孩子不懂。」惠子說著,合上那本書,塞到枕頭底下。是瓊瑤的《失火的天堂》。

  「光明!」大姑父在院子裡喊。光明連忙跑出去。陽光下,大姑父拿著一個噴花葉子的噴霧壺,對著光明,「站好。」鮑先生說。

  光明站得筆直。

  鮑先生按動扳手。光明瞬間被籠罩在水霧中。

  「轉圈,慢慢轉。」鮑先生下令。

  光明只好三百六十度轉圈。一股濃重的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襲來。是84。光明聞過這個味道,消毒用的,他家也用過,但只是拖地和擦東西用,從未噴在身上過。

  大姑春榮聞味而來,向丈夫鮑先生抗議,「噴這個幹嗎!他也沒去醫院……神神叨叨的……」

  「沒去醫院還沒回家嗎?消消毒有什麼不好。」鮑先生理直氣壯。光明腦子轟得一下,太陽也照不亮他內心的憂傷。他瞬間明白了其中的邏輯:爸爸生病,他是兒子,所以也要消毒。用最厲害的84消毒。可惡!他恨鮑先生。但人在屋簷下,他似乎只能接受。吃飯了。一桌子菜,就一個葷的。鮑家向來節省,做菜也就一點點。剛上桌,鮑先生又開始標榜他的「豆腐是肉」論。

  一塊豆腐夾到光明碗裡。越看越生氣。

  光明故意手一抖,碗摔在地上。噹啷一聲。鮑先生又嚷開了,孃孃春榮連忙拿簸箕笤帚過來收拾。耳邊轟隆隆,光明在心裡卻笑了。對,就是這樣,不能大反抗,就這樣一點一點蠶食。像打遊擊戰。飯吃完了,春榮安排光明午休,睡覺。

  「我去教室玩會。」光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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