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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達書庫 > 影視原著 > 六姊妹 | 上頁 下頁
一七四


  建國說:「那肯定比不過。」美心說先收起來吧。

  四五六三姊妹出來了。個個花枝招展。

  家麗問:「哪兒去?」

  家歡道:「拜年去。」

  「明天才過年。」

  「一樣。」家歡強調,「遲拜不如早拜。」家麗還要說不符合禮法,老太太卻攔話說,由她們去,在家裡也煩。

  學平出來,眉間一顆眉眉俏觸目。

  家麗不耐煩,命令口氣,「誰給你點的?點這幹嗎?小男孩不要搞那麼多花裡胡哨的,擦掉。」

  老太太護著,「就過年玩玩,較什麼真。」

  家麗執著地,「阿奶,不是我較真,這家裡本來就陰盛陽衰,回頭來都給帶歪了。」

  何家三姊妹走在路上是道風景。可惜天陰沉沉地,她們的絢爛也打了折扣,加上年三十,天又冷,外頭人更少,所以三個人出街並能引發轟動。鄰居們挨個走一趟。

  先去朱德啟家。朱燕子不在家,年三十,在武家過。朱德啟還有個小女兒沒出嫁。跟家喜差不多大。一見三姊妹來進院子,愣了一下。妝容時髦,氣場上她先輸了。她只好避其鋒芒,退回屋裡。三姊妹手挽著手,攻城略地一般進屋,對朱德啟老婆道了聲過年好。然後,見好就收。撤退。鄰居家就是她們的t台。出了院門,小玲哈哈大笑,說你沒看到朱老三那個臉。

  家喜比了個姿勢,「這是她一輩子也達不到的高度。」

  家喜本來就高。再加上格子蝙蝠罩衫,紅發帶,簡直像從《現代服裝》雜誌上走下來的模特。家歡也第一次懂得享受別人的羡慕眼光。對招手停髮型,也有信心了。

  再到大老湯家。為民在,秋芳在,還有幼民和他老婆、振民和小芳,湯婆子精神不太好,斜靠在沙發上,臉對著電視,等著看到春節晚會。

  見到秋芳還是親。三姊妹都問好,提前恭賀新年。

  秋芳道:「小芳,去,把那牛角麵包拿來。」小芳連忙去取了,給姊妹仨一人分了兩隻。家歡問:「為民哥店裡的?」

  秋芳笑說是。家歡道:「留著給哥哥姐姐吃吧,還有小芳。」

  秋芳歎道:「他哪有那福氣,整天做著甜麵包,卻不能吃甜的。」幼民老婆大河北農村來的,本來就不太出趟子(土語:出場面),何家姊妹仨一來,花蝴蝶似的,直接把她比到地裡去了。幼民看著,心裡不舒服,嘴上又說不出來,便打發他老婆到廚房去,「把碗朗朗(土語:用水蕩一蕩,洗去灰塵)。幼民老婆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但依舊聽丈夫的。到廚房,又扯著嗓子喊:「碗乾淨的!」幼民回應,「再朗朗!」

  振民已經在供銷社上班了。跟小玲一個系統。上次抽煙,就是他給小玲弄的。他見小玲如此漂亮,便說:「我有相機,合個影。」三姊妹一聽要照相,都表示願意。振民拿出他那部珍愛的海鷗定焦照相機。遞給幼民,「二哥,你幫我們照。」

  幼民不願意。為民用眼神示意秋芳。秋芳便笑道:「我來給你們照,但是我不會。」為民只好自己起來,他還配著假肢。

  振民和何家三姊妹站好了。為民道:「光有點暗。」

  振民忙說把燈都開開。小芳去開燈。躺在沙發上的湯婆子嫌刺眼,擋住眼睛。

  「好了,都笑笑。」為民說。他做什麼都有模有樣。

  三姊妹抬頭叉腰,氣勢十足。振民站在旁邊像小跟班。

  哢完一張。振民道:「我跟小玲再來一張。」眾人皆覺奇怪。振民忙尋找合理性,「同事嘛。」小玲也落落大方,蝙蝠呢子衫弄得跟女王似的。雙手叉腰,作s狀。為民道:「笑一點。」

  小玲道:「模特都是不笑的。」

  不笑就不笑。時間在膠片上定格,小玲一張憂心忡忡的臉。

  照完了,家歡覺得不好意思,便建議給老湯家照一張全家福。秋芳聽了覺得不錯,問為民的意思。

  「那就來一張。」為民還是一貫瀟灑。

  一家人湊到沙發邊,湯婆子坐在前頭,無精打采,大老湯走後,她一直沒走出來。她的時代已經落幕。她像個多餘人,吃了睡,睡了吃。農村老婆要攙幼民,幼民躲開了。倒是為民,摟著秋芳的肩,站在後排正中央。如今,他們是這個家的頂樑柱。小芳坐在奶奶旁邊。一臉天真無邪。

  連拍兩張。三姊妹告辭,往劉媽家去。出了門,家歡問小玲,「我這頭髮行不行。」

  「好得很。」

  家歡信心更足了。她準備重磅出場。

  二樓,劉媽一個人在家,電視開著,春節晚會還沒開始。聽到樓梯口有腳步聲。劉媽連忙開門探看,卻見何家姊妹仨迤邐上樓。還沒到地方,家喜就叫了聲劉媽過年好。

  劉媽笑道:「這會怎麼來了?」

  家歡說:「怕明天拜年的人太多,所以提前走一走。」

  劉媽自嘲,「我這哪還有人上門。」又忙讓三人進門。還沒坐下,家歡就問:「秋林呢?」劉媽一邊拿糖果出來一邊說:「正在這等呢,說年三十到家,這都幾點了,也該回來了。」

  小玲、家喜猛吃了一通,要走。家歡道:「你們兩個先回去,我跟劉媽說說話。」老四老五沒多問,再向劉媽道了聲新年好,便下樓去。屋裡只剩兩個人,好在電視機裡有人聲。劉媽養了只貓,黃白相間,本地品種,見生人來,躲開了。這會子安靜,它又跳回劉媽懷裡。

  家歡問:「它叫什麼?」

  「赫茲。」劉媽答。

  家歡暗驚,這不是她給秋林起的名字麼?怎麼又用在貓身上?哦,或許秋林覺得自己沒法陪媽媽,便給貓取名赫茲,等於他陪在身邊了。孝順的秋林。

  家歡明知故問,「赫茲,挺獨特的,哪兩個字。」

  劉媽笑道:「是秋林起的,我也弄不清是哪兩個字,就這麼胡亂叫了。」說罷,劉媽話鋒一轉,「你這頭髮挺洋氣的。」

  家歡不習慣被誇,反倒有點不好意思,「豔豔理髮店胡亂弄的。」都是胡亂。

  劉媽說:「年輕就是好,弄什麼髮型都好看,不像我們,頭上都沒幾根毛了,變不出什麼花來。」

  家歡道:「您比我媽頭髮白的少點。」劉媽忙撥開鬢角,「都藏在裡頭呢,一頭頭髮白了半頭。」

  貓叫了一聲。劉媽安撫它。家歡問:「這貓多大了?」

  「哦呦,抱來就不小了。按貓的年齡算,相當於人的二三十歲,這一期老叫,就說給它找個對象呢。」說到這,劉媽忽然口氣神秘,表情旖旎,向家歡,「在學校處朋友了麼?」

  家歡又是一驚,連忙說沒有。

  樓梯口傳來腳步聲。劉媽放下貓,忙叨叨朝門口去,笑說:「這下該回來了。」家歡扶了扶頭髮,跟著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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