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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達書庫 > 影視原著 > 六姊妹 | 上頁 下頁
七八


  「可能在保衛科的審訊室。」家麗去過一次。

  建國安排一位戰士照顧婦孺,家麗領路,幾個人一路上樓朝保衛科去。

  門推不開,反鎖上了。

  建國給其中一名戰士使了個眼色。所有人靠後。一個側踢,勢大力沉,門哐當一聲,開了。

  大老湯跟幾個「同黨」嚇得朝一側跳了跳。大老湯嚷嚷:「誰這麼大膽!敢炮打司令部!」

  建國兩手叉腰,威風凜凜似楊子榮,「今個咱們倒見識見識,是哪門子司令部,哪一路的司令?!」

  家麗鑽進去。常勝被綁在椅子上,頭頂一盞大電燈泡,整個人被烤得奄奄一息。

  幾個戰士,一身軍裝。還有個為首的。看上去來路不一般。大老湯等幾個人瞬間認慫,但還不肯承認失敗,「你是哪一路的?我們在審特務。」

  「哪一路的特務?」建國冷笑,「區武裝部早就下達通知,鄭彬已經被抓,經排查沒有同黨,為什麼你們還在動用私刑,假公為私!」

  大老湯等人嚇得不敢說話。

  「人我要帶走。」建國說著,一揮手,戰士們迅速解救了常勝,「有什麼問題,來武裝部找我。」話沒說完,大老湯等幾個人已經嚇得奪路而逃。建國親手把常勝扶起來,關切地問:「伯父,你不要緊吧。」常勝深垂的雙目這才睜開,竟含著淚水,他雙手扶住拯救者的胳臂,百感交集,「建國——」

  太陽出來了。烏雲被趕走。常勝非常確定,張建國就是這個家一直在等的那個人。何家麗也望著建國。這個似乎誰也打不倒的人。自小以來,家麗立志要超過男人。而現在,有建國在,她似乎不需要再「充當男人」。是到了卸去武裝換紅妝的時候了。

  ▼第51章 思想彙報

  打這天起的很長一段時間內。張建國成了何家人口中的高頻詞。當然,因為有了建國「撐腰」。常勝在單位的地位陡升。連大老湯見到他也要禮讓三分,不敢再找他麻煩。七三年五月,淮南市總工會恢復。商業局也恢復了工會活動,常勝竟然破天荒當了工會委員。當然,經風裡雨,家麗對建國也頗有好感。尤其是他身上那股男子氣概,舍我其誰。而且從客觀說,有建國在,這個家似乎更立得住了。顯然,相對於為民,建國是個更理想的對象。只是何家麗並不知道張建國的意思。至少至今為止,他們還只是朋友。常勝嚴肅地跟家麗談過這個問題。

  「阿麗,這樣的男人你如果還不滿意,我只能說,田家庵區你找不到更滿意的。」

  「爸——」家麗不喜歡爸爸這種口氣。是,她對建國沒什麼不滿意。但也不像當初跟為民那樣,怦然心動。她跟建國,是要計算的,家世,工作,年齡,長相,個頭,等等。

  「你挑人家,人家還挑你呢,咱們這種家庭,建國願意付出,幫助,挽救,是多麼不容易的一個事情。」常勝忽然沒了自信。

  「他個頭好像,不高。」家麗挑一個毛病。

  常勝立刻反駁,「你要多高?你自己才多高?而且建國哪能算矮?別雞蛋裡挑骨頭,抓主要矛盾。」

  家麗道:「爸,話別說那麼早,就怕是剃頭挑子一頭熱,我自己幾斤幾兩我自己知道,我不像秋芳,溫柔體貼,我也沒有那麼高的文化那麼好的素質。」

  美心進來,笑道:「這個人和人呐,不好說,建國革命,你也革命,革命對革命,正好是革命夫妻。」

  越說越離譜。家麗不理論。

  週末,建國名正言順來家裡吃飯,這回還帶了禮物。一個一個拿出來。麥乳精,給老太太的。是稀罕貨。上海產的。老太太笑得嘴都合不攏,一個勁說:「精貴,稀罕,建國,你怎麼就這麼大能耐呢。」

  口子窖,淮北產的酒,是他戰友來淮南出差帶給他的,建國一直捨不得喝。送常勝了。常勝道:「建國,這個酒,你不來,我不喝。」

  一雙女士軍用勞保鞋,厚厚實實地,是給美心的。美心拿在手裡,笑說:「我這整天圍著醋罎子醬油缸子的人,穿這鞋,怪可惜的。」

  然後是妹妹們的禮物。家藝的是供銷社的蝴蝶結。家歡的是一副乒乓球拍。小玲的是小人書《鋼鐵是怎樣煉成的》,連家喜也有,是一小袋冰糖。老太太歎道:「你看看,建國對我們家有恩,還給我們買這麼多東西,這些麼個,一個月的工資都沒了吧。」建國笑說:「沒什麼阿奶,反正我也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組織管著我,這些錢也沒用處,還不如花在該花的地方。」

  家歡愣頭愣腦,問:「大姐怎麼沒禮物?」

  美心打了她一下頭,不讓她多嘴。

  建國說差點忘了,這才從褲子口袋裡掏出一個小盒子。遞給家麗。家麗問是什麼?建國說,你的生日禮物。

  「我還沒過生日呢。」

  「那就當是補五年前的。」

  「怎麼是五年前的?」

  「五年前你去登記,剛好是你生日。」

  原來是這麼個說法。家麗的心動了動。一家人催著她打開。萬眾矚目,何家麗打開了盒子。

  是塊手錶。女式。上海牌。是全國人民眼中的奢侈品。

  妹妹們發出讚歎聲。

  「這個我不能收。」家麗知道這表的分量。在沒確定和建國處朋友之前。不,是沒打算結婚之前,都不能收。

  家文懂行,一五一十說:「上海牌手錶,周總理戴的,這麼一小塊,起碼就得三個月的工資。」

  這麼一說。家麗更不能收了。

  「這個不行。」家麗把手錶還給建國。太貴重了。

  常勝著急,「阿麗,建國的一片心意,收就收下。」

  家麗不說話。

  「建國,今天沒有外人,都是家裡人,你表個態,你對家麗到底什麼意思?」

  是,建國從未表白過。沒有父母教育,組織也不會教怎麼處對象,他心目中的「戀愛」,不過是拼了命對人好。比如用好幾個月的工資買禮物。美心攙著老太太,她比家麗還緊張。幾個小的豎起耳朵擦亮眼睛,誰都不肯錯過這一幕。大姐的戀愛,對於她們每個人來說都是垘本和啟蒙,如果失敗了,那就是「反面教材」。

  家麗靜靜坐著。十分放鬆。她對建國有好感,但在正式確立關係之前,她不能主動。必須被動。這樣才有利於後續的發展。多少年後,家麗才曉得這一招原來叫做:欲擒故縱。

  建國摸摸頭,清了清嗓子。他有個優點,考慮問題考慮得深,準備做得充分。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他坐在小板凳上。腿蜷縮著。姿態看上去有些滑稽。他從褲子口袋裡掏出一張信紙。上面寫得密密麻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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