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軍特戰隊(63)_龐天舒

六十三

　　康冬冬喘著粗氣，看著高風冷說不出話，此時，他太想找個人狠狠地吵上一架了，要不，心中的憋悶發不出去。他走到窗前，望著被霧氣籠罩的群山，熱乎乎的淚水流下來：「陶笛，你真的死了嗎？你就這麼死了嗎？」他嗚嗚哭起來。

　　高風冷跺腳吼：「別嚎了！康冬冬，你給我把嘴閉上！」

　　「嗚──」康冬冬哭得更響了。

　　指揮部內，白凌雲呆呆地坐著，李中校走進來，叫道：「白參謀。」

　　白凌雲不動，他只得提高聲音：「白參謀！」

　　白凌雲醒悟似的站起來：「到！」

　　中校走近她：「白參謀，你這種恍惚的狀態已經持續了三天，我聽說那個失蹤的士兵是你的中學同學，雖然你有理由悲傷，但不能影響工作。」

　　白凌云：「是，處長。我請求再派搜索分隊去找那個士兵，他沒死，我感覺他還活著！」

　　中校：「我們不能憑感覺，白參謀，我們分析，那名士兵所以死不見屍，很可能是被榴彈擊中了，他的身體被炸沒了……」

　　「不！」白凌雲心碎地叫著：「這只是猜測！他活著，我知道他還活著！」

　　「白凌雲！」中校用同情的眼光看著著她：「我也有過跟你相似的經歷，我的弟弟，親弟弟，在二十年前的那場邊境戰鬥中失蹤了，我不相信他會死，那是個比石頭還硬的傢伙，一次次大難不死，洪水、泥石流、地震、車禍、翻船，他都活下來，我以為這次他肯定能會活著回來，我就苦苦地等他，一天，兩天，一個月，兩個月，上級已經宣佈他為烈士了，我還倔強地等，人們又在烈士陵園裡為他建起了墓碑，墓裡埋著幾件他的舊軍裝，我仍然不承認他的死亡，後來，所有戰事都結束了，我們的部隊撤出陣地，再後來，邊境恢復了和平，雙方的邊貿紅火起來，我去陸校上學，然後當排長，連長，又調到這裡當參謀，整整六年過去了，我才相信他真的死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白凌雲輕輕說：「你等了六年才相信，我才等了三天，你怎麼能讓我相信呢？」

　　中校：「理智些吧凌雲！我不過是想讓你明白，等待是徒勞的。」

　　「不！不！」白凌雲搖著頭，淚流滿面。

　　黑壯志在漆黑的夜色裡找到了白凌雲，姑娘正坐在指揮所外面的一塊山石上，黑壯志走近她，低聲說：「我跟你的感覺一樣。」

　　白凌雲抬頭：「什麼？」

　　黑壯志：「他沒死，他還活著。」

　　白凌雲站起身，眼光熱烈起來：「你說什麼？」

　　黑壯志：「也許，這很荒唐，可我就是這麼感覺的。」

　　白凌雲的眼裡熱熱地塞滿淚水。

　　黑壯志：「你想哭就哭吧，畢竟我是你的老同學。」

　　白凌雲卻極力忍住眼淚：「他說過，他是一名士兵，如果有戰爭，第一批衝鋒陷陣的人中會有他，第一批陣亡的名單裡也會有他，他早就想到了死亡！黑壯志，所以死亡來的時候，他沒有沖出死亡！」

　　黑壯志：「不！白凌雲，你說得不對，難道他就不想為了愛為了你活下去嗎？」

　　白凌雲反問：「為了愛為了我？」

　　黑壯志：「你們不是在相愛嗎？」

　　「天啊！」白凌雲的淚水湧出來：「如果我得到了他的愛，我也許不會這麼絕望！他不愛我！他從來就沒愛過我！」

　　「這太奇怪了。」黑壯志說：「你怎麼會感受不到他的愛呢？」

　　白凌雲低低地啜泣著：「我記住了他對我說過的每一個字，這些字裡沒有愛。」

　　黑壯志：「像你這種冰雪聰明的女孩有時也會犯傻，他沒用語言表達的，用音樂全都表達了，他不是常常吹那只陶笛嗎？那是他說給你的情話，熱烈的深情的，什麼什麼都有了，我聽懂了，你還會聽不懂嗎？」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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