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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鄭好的臉緊緊貼在老孫的胸口,她閉上眼,不說一句話。

  鄭好經過了艱辛的跋涉,終於到達了目的地,她精疲力竭地倒在了老孫的懷抱;而老孫卻在想,生活啊生活,一段誰也想不到的生活就要開始了,他的心情由幾天前的五味俱全轉成了純粹的甜蜜。

  鄭好是老孫的起點,老孫是鄭好的終點。

  鄭好讓老孫甜蜜,那甜蜜就像他倆的愛巢裡彌漫著的奶油氣息;老孫讓鄭好苦澀,那苦澀就像馬拉松冠軍衝刺之後悲喜交加的感慨。

  小理一出門,鄭好的眼淚就傾瀉而出。

  她盡情地哭著,為她的孩子,為自己,也為小理,更為無常的人生。

  那天,鄭好採訪完回到辦公室,發現小理正坐在電腦前,失神地望著黑色的螢幕發呆。見鄭好進來,趕緊起身讓座。鄭好坐下後,晃了晃滑鼠,螢幕上顯現出小理剛剛看過的內容——「性愛天地」,一個網站的專欄。

  在專欄的目錄上,有一篇文章的題目留下了被點擊過的痕跡,那篇文章的題目是《男人為什麼會陽痿?》

  小理呀小理,怎麼苦命的事情都讓你攤上了!

  「性」,一個「豎心兒」加一個「生」,顧名思義,性由心生。性就是心,沒有了性,心就名存實亡;心就是性,沒有了心,性就失去了樂趣和依託。鄭好很慶倖,她在十九歲就享受到了有心有性的健康生活。她因此而精神飽滿,內心充實,因此而越發的堅強。

  「性」是她和老孫感情的黏合劑,他們並不是只因為「性」而相愛,但可以肯定地說,有了「性」的和諧美好他們才更加相愛。老孫需要「性」,而她更需要,所以,她幾乎每天都要煲補湯給老孫喝。

  小理說得多好,女人是鎖,男人是鑰匙,女人永遠只能等待男人的開啟;而男人,高高在上地享受著開啟了鎖頭的那一聲脆響。

  沒有萬能的鎖,但是,有萬能的鑰匙;萬能的鑰匙高高在上地開啟著每一把鎖,然後,給每一把鎖留下被征服的空落。

  老孫會不會是一把萬能鑰匙?

  六年了,老孫沒說過小文的一句「不好」,甚至根本就沒提過小文。但是,他仍是履行著丈夫的職責,時刻關心著小文並且讓小文及時地感受到他的關心。

  他一次次地哈著鄭好的耳朵說:「愛你,愛你。」但是,他從沒說過不愛小文。

  鄭好瞭解小文的好,可小文沒有過老孫的骨肉,而她曾經為老孫孕育過他的骨肉啊!

  就在幾個小時之前,她的腹中還跳動著一顆心臟,那顆心臟一半屬於她,一半屬於老孫。那是一個孩子的心臟,那個孩子一定又漂亮又健康又聰明。因為,他誕生在他的父母最水乳交融的時刻——那一次,老孫讓她快活得流下了眼淚。

  鄭好開始了對老孫的想念,她閉上眼睛,仿佛感受到老孫溫熱寬厚的雙唇正在一點一點地向她湊近,仿佛感受到老孫溫熱寬厚的雙手正在一點一點地撩開她的衣襟……

  冰涼的淚水流過鄭好的眼角,她睜開雙眼,捧著老孫的照片吻了吻。

  此刻的老孫一定已經在小文的甜吻中睡熟了——他還沒適應時差呢!

  適應了時差,老孫會打電話過來嗎?

  美人魚遠遠地佇立在宮殿前的玉階上,笑容可掬地目送著王子去鄰國相親,她不知上帝最終會把王子賜予誰,是她?還是小文?

  依舊是冰冷的陽臺,依舊是嗆人的油煙,依舊是洗碟涮碗,依舊是公婆那兩張防備的臉,依舊是革文——革文依舊。

  和鄭好重溫她與老孫的愛情故事,就像是看完了一部感天動地的愛情大片。心潮仍在起伏的小理擦乾感動的淚水,無奈地重新回到柴米油鹽的現實世界。

  這一晚,小理空前地沉默。

  小理和革文沒有肉體的交流,但小理一直努力保持著他們之間的精神交流。她小心翼翼地控制著精神交流的度,她不能讓這種精神交流過度,過度到必須過渡到肉體交流才算真正地進入了交流的境界——她的丈夫不同于鄭好的情人。男人各有所長,革文什麼都好,就是無法勝任肉體交流。即使是和革文做精神交流,小理的語氣也儘量像一位推心置腹的老朋友。她怕和丈夫過於親熱,會讓他感到壓力,傷及丈夫男人的自尊。

  革文已經習慣了妻子和他的這種朋友式的交流,這種交流像一根線一樣把他們聯繫在一起,他們都下意識地維繫著護佑著這根線,好像這根線斷了,兩個人就徹底地隔絕了似的。

  可是今晚,這根線怎麼會突然斷了呢?——小理的沉默讓革文很是不安;小理是怎麼了?難道是因為自己……

  什麼辦法都試過了,湯藥也喝了,雜誌上的土療法也用了,作為妻子,小理已經仁至義盡,就算是對他有意見也很正常啊!這樣想著,革文的心裡立刻就空空的,虛虛的。

  「今天都做了些什麼?媽說你一大早就出去了……」為了儘快打破沉默,革文沒話找話地問小理。

  「沒做什麼。」小理說,悶悶的。

  「那……」革文想繼續問,又不知如何開口;想摟摟小理緩和一下氣氛,又覺得不合時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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