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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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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鳳在那邊問:「你是誰呀?說話呀。」 「六姐,是我。」 「老七?是你?你在哪兒?七姑奶奶,你叫家裡急死呀!咱媽三天沒說話了,連最愛吃的豬蹄也不吃了。老七,快回家!」 「不,我肯定不回去!我相信你才給你打電話。你誰也別告訴,千萬別告訴,答應我。」 「我答應,我盼著你好!」 「我挺好的。求你件事兒,你趕緊叫六姐夫幫我買幾袋奶粉,他門路多,肯定能辦到,晚上我再給你打電話。六姐,千萬別告訴別人啊!」 「你放心七妹。」 六鳳放下電話,擦去臉上的淚水,又趕忙撥電話和男人聯繫。她心裡在喊:「麵包會有的,牛奶也會有的,可是七鳳同志,你抱著瓦西裡同志快回來啊,列寧同志在冬宮想他想得都魔怔了!」 胖五鬼頭鬼腦地走進聽雨樓院裡,兩指伸進嘴裡打了個口哨兒。大鳳走出二樓堂屋,扶欄罵道:「小胖五,又來叼著我們老八?你們這群死貓爛狗狼眼兔子頭,早晚要惹出大事來,你給我麻溜地滾!」 胖五嬉皮笑臉地說:「大姐,你這就說錯了,我找老八來學習毛主席著作的,我倆是一幫一,一對紅。」 大鳳恨恨地說:「我看是一幫一,一對黑!老八的喇叭褲不是你給裁的料?臉上架著的蛤蟆鏡不是你二舅從上海捎的?我告訴你胖五,你五姐說這兩天要拉大網,你可別撞網眼裡去。」大鳳說話的當兒,老八已經悄悄從她身後繞過去,下了樓,貼著牆根出了院。 胖五瞥見了八鳳,故作沒看見,繼續和大鳳磨牙,以轉移她的視線:「大姐,麻煩叫一下老八,我真的有急事兒,有兩個生字要問問她。」 大鳳沒好氣兒地說:「在家睡覺。你問她生字?你可找著人兒了,你小學沒畢業,她初中沒念完,一對兒荒料在社會上打溜溜,早晚要出事。」胖五嚴肅著臉兒說:「唉,都是叫『四人幫』給害的,想起來我就咬牙切齒,我這輩子和『四人幫』沒完!」見八鳳已經安全逃離封鎖區,捂著嘴溜出院子。 胖五溜出院子,對貼著牆根兒站著的八鳳說:「老八,我怎麼看著你大姐像你媽似的。」 「管那些幹什麼。什麼事兒?」 「有筆好買賣,快跟我走。」 「行,叫著我三姐。」 「你這把手,什麼事都叫著你三姐。」 「這你就不懂了,我三姐是老手,咱得跟人家學著點,不吃虧。」 「這麼說她是老投機倒把分子了?」 八鳳踹了胖五一腳:「再胡說一腳踹你馬葫蘆裡去!」 黃昏時分,七鳳抱著瓦西裡同志急匆匆地來到屠宰場見捷爾任斯基。六鳳見老七過來了,從傳達室窗戶伸出頭來招呼:「老七,等我一下,我馬上出去。」 七鳳在廠門口抱著孩子不在行地哄著。沒有牛奶瓦西裡同志非常不耐煩兒。這時六鳳從廠大門跑出來,喊了句:「老七!」摟住她哭了,「你跑哪去了?你要叫媽和姐姐想死嗎?你真是鐵石心腸啊!」七鳳也哭了,但她沒說話。 六鳳趕緊抱過孩子,掀開小被兒,說:「來,叫姨看看。哎呀,孩子熬糟得像只小貓似的,奶水還沒下來?」七鳳眼裡含著淚水點點頭。六鳳趕緊把幾袋奶粉裝進七鳳的包裡,又把一疊尿布遞過來,說:「我剛縫好的,換得勤點兒,別淹了孩子的腚。」 「六姐,媽挺好?」七鳳問。 「挺好的。心裡掛記著你,就是嘴硬。老七,別強了,回家吧,我們一塊做做咱媽的工作,媽會叫你回去的。」 七鳳搖了搖頭。 「老七,不是姐說你,你怎麼這麼強呀!」六鳳抹了把眼淚說。 「姐,別說了,我不回去。咱媽不是想讓我回去,她是要孩子回去,她眼裡沒有我,只有孩子。六姐,我要是生了個女孩兒,這孩子早被咱媽送人了,我想起這事兒心裡就過不來。你不要勸了,也不要告訴別人我見著你,我自己會養活自己的。」 六鳳長長地歎一口氣,問道:「姐問你件事兒,也不知道問得對不對。」 「什麼對不對的,說吧,姐。」 六鳳怕戳痛了妹妹的傷疤,小心翼翼地問:「你和那個人怎麼樣了?」 「我上訥河找他了,可是沒找著他家。」 「唉,這事兒啊,就斷了吧。」 「嗯,應該斷了。」七鳳點點頭。 「這話怎麼說?他又有了?」六鳳有些吃驚了。 「不,是我應該斷了。」 「也好。老七,我說句話不知你願不願聽,既然這樣,你長期這樣下去也不是個事兒,是不是?你沒個住處,又沒有經濟來源,還拖著個孩子,戶口也報不上。戶口報不上,糧票布票副食品票什麼的也就沒有了,怎麼生活呀?你別強,一天兩天,行,半年八個月的,也行,可以後怎麼辦?聽你剛才的話兒,我知道你在心裡還戀著那個人兒,這不是苦上加苦幹折磨自己嗎?你說是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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