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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一


  營房內,戰士們此刻正圍在一起小聲議論著:

  「夜裡沒聽到一點兒動靜,排長就把背包打好了。」

  「打好了背包,又沒帶走,肯定出事了!」

  「是不是開小差了?營長急得直發火呢!」

  聽到戰士們的議論,走進屋裡的文書劈頭蓋臉地呵斥道:「瞎猜什麼呢?自由主義!陳二雷是個好同志,英雄!英雄怎麼會開小差呢?他執行絕密任務去了嘛,打石原那兩天,連我都不知道他的下落,何況你們!好了,別瞎議論了,都出去吧。該幹嗎還幹嗎去。」

  被文書呵斥了一頓,戰士們立刻噤聲,匆忙跑出營房,看著大家離開,文書關上房門,打開順溜的背包,匆匆尋找起來。

  滿以為包裹中會有線索的文書,在仔細尋找了一遍後卻什麼也沒發現。失望之餘,他匆匆走回司令部向陳大雷報告道:「司令員,二雷的物品全檢查過了,沒有留下什麼字條。」

  陳大雷沉思片刻,望著地圖,突然想起了什麼,再次說道:「翰林,過來,看見吧——牛灣鎮,距此四十多裡。陳二雷有個姐,就住在牛灣鎮附近,具體位置不清楚。二雷如果去姐家,這時候差不多到了。你立刻騎上赤狐,到牛灣鎮打聽情況!聽著,無論發現了什麼,午前必須返回。」

  文書點了點頭,再次奔出會議室,騎上赤狐向牛灣鎮奔去。在即將到達牛灣鎮的路上,他卻看見好幾個老鄉正從田間小道上奔向山岡下的一座小院裡。

  文書趕緊下馬,上前攔住一個老鄉奇怪地問道:「大爺,出什麼事了嗎?」

  那位大爺示意著前面的小院,顫聲說道:「慘哪,慘哪!唉!」

  文書愕然地抬頭看了看,連忙匆匆奔向那座小院。

  此刻,在順溜的姐家院前已經聚集了許多人,看著院中淒慘的景象,眾人都禁不住流下眼淚。文書走上前,不聲不響地擠進院門,朝裡望去,頓時被所見的一切驚呆了!

  院牆上掛著乾涸的血跡。院當中攤著一塊油布,兩個老人正在把碎成幾塊兒的保國的屍體拼湊到一塊兒。

  其中一人一邊顫抖著挪動著保國僵硬的身體,一邊顫聲說道:「對齊嘍,一點兒都不能少啊……要不,對不住保國!」

  另一個人則歎息地說道:「唉,村頭井裡,保國婆娘剛剛被撈上來,這是怎麼話說的,原本挺好的一家子……」

  見到如此淒慘的景象,文書痛苦得幾乎要暈倒。不忍再目睹這一切,文書哽咽著牽著馬走過岡下,忽然看見前面有個閃亮的東西,他低頭拾起,卻發現是一枚彈殼。

  文書朝四處張望,立刻發現草叢中還有一個。當他再次拾起時又發現了第三枚彈殼……在彈殼指引下,文書一步步走上草岡,來到當初順溜伏擊的地方。

  扭曲的草叢上還殘留著順溜離開時的痕跡,順著伏擊陣地向下望去,幾百米外的定淮公路,以及岡下順溜姐姐家的那座小院,一下子盡收眼底,看到眼前這一切,文書心中的疑惑頓時完全解開。

  想到那淒慘的一幕,想到順溜所受到的委屈和那隱忍的痛苦,文書哽咽著倒在草叢中,號啕大哭起來。

  一切都明瞭了,當看到攤在桌上的幾枚彈殼時,聽著文書哽咽的報告,陳大雷只能用香煙來壓抑著自己內心的苦楚。

  「幹嘛把伏擊位置定在那?!」摔掉手上的煙頭,陳大雷憤怒地向偵察排長質問道。

  排長痛苦地囁嚅道:「那兒最有利……遠離居民地,扼守要害,視野也很開闊。我們是深夜摸上草岡的,沒有月亮,伸手不見五指。只有等天亮後,才能看清一切,但那時已經晚了。順溜已經進入陣地,無法轉移了。」

  陳大雷再次沉默下來,濃重的煙霧不斷從口鼻中噴出:「從他爹娘到他,個個貞烈!如今他姐叫畜生強姦了,這種事讓他如何說得出口……哦,明白了,二雷不是開小差,他是為姐姐報仇去了,肯定是這樣!他知道,要是把情況都說出來,我們不會讓他擅自行動,所以,他一聲不吭,他早就拿定主意了。順溜要為姐報仇,就只能進入淮陰城!他這一去,不管他能不能找到並擊斃那個鬼子,自己都必然倒在無數敵人的槍彈下。他不可能生還!」

  寂靜的夜,在皎潔的月光照耀下,院子裡的陰影被拉得老長老長。聽到陳大雷的話,幾人心中頓時也蒙上了一層陰影。

  正當文書猶豫著要遊說陳大雷救救順溜的時候,桌上的電話機突然鈴聲大作。聽到鈴聲,陳大雷快步沖過去,一把抓起話筒道:「我是陳大雷!」

  電話那邊政委嚴肅的聲音隨之傳來:「大雷啊,我是政委,你仔細聽著,通報一個喜訊,大喜訊!昨天中午,日本天皇在東京發佈了《終戰詔書》,宣佈日本無條件投降!並命令所有日軍部隊包括在華日軍都放下武器,無條件投降!」

  陳大雷神色一怔驚聲問道:「真的?鬼子投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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