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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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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奴歸去 他的回答瞬間刺痛了韓慕之,令韓慕之強裝鎮定地冷笑了一聲,帶著輕蔑去質疑眼前這個張揚跋扈的男人:「你憑什麼能夠做到這點?」 此刻他充滿懷疑的眼神,讓齊夢麟心中油然冒出一股怒火:「就憑明媒正娶四個字。」 他的回答讓韓慕之震驚地瞪大雙眼,像是聽見了天底下最荒誕的事:「明媒正娶?你難道不知道她是什麼身份嗎?」 「為什麼不明媒正娶?你難道不知道她是什麼性情嗎?」齊夢麟好笑地看著韓慕之,眼底竟滑過一絲憐憫,「韓大人,我們倆都喜歡羅疏,可她想要的你給不起,單憑這點,你就輸了。」 他的話令韓慕之一瞬間陷入沉默,直到許久之後才再次開口:「齊大人,我不似你……」 他說話的聲音飽含滄桑,似乎已被什麼傷了元氣,讓他瞬間蒼老了十年。 「我不似你,可以恣意妄為,將禮法和人情不放在眼裡。你仕宦的出身,的確是比我更有資本,」韓慕之目光疲憊地凝視著齊夢麟,自嘲地冷笑了一聲,「我讀書時,寒窗苦讀十幾年,辛辛苦苦地考取功名;當官了以後,也只能兢兢業業克己奉公,一心為民謀福。可哪怕做到了這些,我還是留不住一個心愛的女人,你覺得老天如此待我,公平嗎?」 齊夢麟坐在椅上聽完他的話,這時臉上吊兒郎當的神色也褪去了幾分,很認真地對他說:「因為我什麼都有,讓你覺得老天不公平。可你為什麼不想想,憑我仕宦的出身卻要明媒正娶羅疏,這一點我會比你更容易做到嗎?」 他這一句話便駁斥得韓慕之啞口無言,只見齊夢麟一臉嚴肅地盯著韓慕之,豎起拇指點了點自己的心口:「我只是想順應我這裡罷了,至於其他的什麼功名利祿,我都可以不要。換了你,可能嗎?你什麼都不肯放棄,就是因為你從小沒見識過這些富貴,每一樣都是自己爭取來的,所以才會把這些虛名當寶貝一樣捧在懷裡,卻沒有餘力抱住自己真正的寶貝了。」 齊夢麟說這話時,清澈的眼底滿是驕傲,映襯得韓慕之尷尬又狼狽,在他面前幾乎自慚形穢。韓慕之不甘心就此落敗,第一次帶著嫉恨望向眼前人,冰冷地開口道:「對,我是捨不得放棄到手的功名利祿,可是你以為你就真的能放棄嗎?你嘗過居無定所、食不果腹的日子嗎?你經受過必須言不由衷、看人臉色的窘迫嗎?如果這些你都不曾真正經歷過,那麼就請你閉嘴。」 齊夢麟果然如他所言地閉上了嘴,可一雙眼裡卻盈滿了嘲弄,毫無懼色。 韓慕之當然不會指望一向膽大妄為的齊夢麟會被自己的話懾服,然而這時他卻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目光古怪地凝視著齊夢麟:「其實,你選擇和羅疏在一起,卻從沒真正打算過拋棄富貴,對不對?可是如果我告訴你,你和她在一起遲早會害了她,讓她陪你過上居無定所、食不果腹的日子,時時飽受他人的唾棄和欺凌,你心裡又會怎麼想呢?」 他這番話乍聽上去似乎毫無頭緒,可機敏的齊夢麟卻聽出了不對,瞬間瞪大雙眼沖他怒吼:「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特別的意思,」韓慕之面無表情地與齊夢麟對峙,冷冷道,「在下只是想提醒齊大人,樹大招風,任你府上再小心,只怕也沒有能駛萬年的船。」 齊夢麟聞言倒抽一口冷氣,震驚地瞪視著韓慕之,喃喃道:「韓大人,你這話就有點不上道了啊!」 「不管你信不信,我只是給你提個醒罷了。」韓慕之面對齊夢麟鄙夷的雙眼,卻只是冷漠地回答,「自古天道好還,你府上做過多少不光彩的事,又何需我來道明?羅疏跟著你,遲早也會受牽連,你為什麼不替她多考慮考慮?」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說啊,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這時齊夢麟狐疑地盯著韓慕之,卻見他板著臉不肯回答,臉色就慢慢地變了,「你是在拿她要挾我嗎?韓慕之,你知不知道現在我有多慶倖,羅疏她沒和你這種卑鄙的傢伙在一起!」 韓慕之緊抿著嘴唇不說話,落在太師椅扶手上的十指,卻在微微發顫、指節泛白:「齊夢麟,你別自以為是了,你不過就是個在民脂民膏裡翻滾大的蛆蟲。」 「我是蛆蟲又如何?」齊夢麟冷笑一聲,撣了撣衣袍站起身來,雙眼毫不畏怯地與韓慕之對視,「少拿你自己害怕的那套來威脅我,告訴你,將來我就算是一文不名,只要羅疏還要我,我就不會同她分開,你還是趁早死心吧。」 說罷他作勢就要往外走,韓慕之望著齊夢麟決然的背影,竟然倉皇地站起身將他叫住:「等等!齊夢麟,你當真不在乎自己的身家性命?」 「我當然在乎,」這時齊夢麟頭也不回地回答他,語氣裡充滿了不屑,「可我寧願與齊府同生共死,也不會拿她的感情和你做交易,這對她不公平!」 齊夢麟這番不知天高地厚的宣言,讓韓慕之徹底陷入了絕望——這是他第一次清醒地認識到自己輸了,輸給了這個平素最被自己看不起的紈絝子弟…… 這天夜半,羅疏在床上輾轉了半天也睡不著,索性起身替自己收拾行李。哪知就在紮好一個包袱的時候,卻聽見自己廂房的門被人篤篤敲響。 「誰?」羅疏望著房門低聲問,眉頭不自覺地蹙緊。 「是我。」門外響起齊夢麟低沉的聲音。 羅疏這才松了一口氣,連忙起身替他開門,一邊開門一邊小聲數落:「你怎麼這時候……」 她一句話還沒說完,這時齊夢麟已經帶著一身雨汽沖進了廂房,一把將羅疏抱在了懷裡。羅疏冷不防被他嚇了一跳,剛想問個明白,卻猛然察覺到眼前人有些不對勁。 雖然此刻他緊緊抱著自己,渾身散發出的情緒卻無比消沉,一點也不像傍晚離開時那樣輕快了。 就在羅疏暗自疑惑之際,齊夢麟已經在她耳邊悶悶開了口:「羅疏,我拿到路引了,我也已經辭了官……我們明天就回揚州好不好?」 這個人,真是個任性妄為的孩子啊……羅疏無奈地閉上雙眼,下一刻再睜開眼睛時,嘴角卻已揚起了微笑:「好,我們明天就回揚州……」 這天清晨,當破曉的曙光衝破烏雲,連日來淫雨霏霏的天空終於開始放晴。 卯時一刻,韓慕之走出內宅,前往二堂點卯,自始至終都在心神不寧地等待羅疏與自己照面,然而直到最後吏卒散盡,他也沒有看見羅疏的人影。 陪在他身邊的陳梅卿對他的失神了然於心,於是此刻一忍再忍,終於忍不住上前向他道破真相:「慕之,羅疏她已經走了……」 「你說什麼?」韓慕之瞬間睜大雙眼,難以置信地望著自己的同僚兼摯友,「為什麼你到現在才告訴我?」 「這還用問嗎?」陳梅卿面無表情地凝視著韓慕之,對他如此失控感到由衷的失望,「我不希望你像個傻子似的去追她,你別忘了,你是這一縣之主。」 「我是這一縣之主又如何?」韓慕之慌亂地瞪視著陳梅卿,怒氣騰騰地反駁他,「自始至終,都是你在把我當成傻子!」 陳梅卿聞言呼吸一窒,還沒來得及替自己申辯上一句,便眼睜睜地看著韓慕之拔腿跑出了儀門。 「唉,胡鬧,胡鬧!」他憤憤地跺了一下腳,只能無可奈何地追了上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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