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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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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連書輕輕答應了一聲,跟著齊夢麟往另一間廂房去,「公子您到底要做什麼呀?」 此刻齊夢麟正在興頭上,滿腦子都是惡作劇,根本沒功夫回答自己的書童。片刻後他便找到了一間沒人的廂房,命令連書守在遠處把風,自己則悄悄鑽進房中,從袖子裡掏出藥瓶疾步走到桌旁,揭開茶焐子裡的暖壺,將藥瓶裡的粉末盡數灑進壺中,一邊灑一邊咬著牙奸笑道:「讓你跟老子假正經、裝斯文,待會兒就讓你斯文掃地!」 說罷他藥粉也灑完了,便將茶焐子擺回原樣,又從袖中掏出一卷《金瓶梅》,還特意翻到醉鬧葡萄架的章節,找了鎮紙穩穩壓好,這才得意洋洋地退出了廂房。 連書到現在也沒弄明白自家公子要幹啥,只能亦步亦趨地跟著,出了三班院之後,又陪他躲在僻靜處等了好半天。直到過了午飯時間,正在饑腸轆轆時,就看見在刑房當差的羅疏步履輕盈地走來,進了三班院一路走到剛剛公子做過手腳的廂房門口才停下,旋即推門進了屋。 ▼第十二章 河中屍 齊夢麟和連書躡手躡腳地摸到羅疏的廂房外,二人各自用手指輕輕捅破窗戶紙,眯著眼往屋內窺視。 這時就見那羅疏在銅盆內洗過手,踱了幾步走到桌邊,從茶焐子裡取出暖壺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她在倒茶時恰好瞥見桌子上用鎮紙壓著的書卷,不由雙眉一蹙放下了暖壺,一邊喝著茶一邊伸手拿過書卷,細看那書頁上的文字。 屋外的齊夢麟一見羅疏喝了茶,又拿起了他的小黃書,便認定自己已經勝券在握,臉上不禁擠出一抹小人得志的竊喜。 哪知才過了一眨眼的功夫,就見那羅疏臉色一變,竟一把砸了手中的茶杯,揚聲怒道:「哪個下三濫往茶裡下藥的人,給我出來!」 齊夢麟聽見她的喝罵,忍不住渾身一激靈,縮了縮脖子,心下暗忖道:「罵這麼凶,傻子才現身呢!」 這時就見那羅疏雙頰緋紅,也不知是因為藥性發作,還是因為急怒攻心。她見無人回應,料想使壞的人還藏在暗處窺伺,便乾脆點起油燈,將手中那卷《金瓶梅》放在火上灼燒起來。 齊夢麟萬萬沒料到羅疏會來這麼一手,立時心疼得身子往前一撲,好容易才十指撓牆地按捺下來,咬著牙恨道:「簡直暴殄天物!連《金瓶梅》都捨得燒,他還是不是男人?」 就連一旁的連書也有些目不忍睹,忍不住悄悄問齊夢麟道:「公子,咱們要不要進去?再遲一會兒書就要被她燒完啦!那一卷好貴的!」 「你懂什麼?小不忍則亂大謀!他燒書就是為了把我們引出來,我才不會中計!」齊夢麟低著聲從牙縫裡答道。 連書何曾見識過如此沉得住氣的齊夢麟,眨眨眼驚訝地問:「公子您不心疼?」 怎麼可能不心疼!他心疼得都要吐血了!齊夢麟牙齒咬得咯咯響,又怕丟面子,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沒事,反正這一卷已經被我翻得滾瓜爛熟、倒背如流了!」 一旁的連書還沒來得及接話,這時就見羅疏已經將燒了一半的書扔進火盆,逕自疾步跑出廂房。 齊夢麟見羅疏忽然往外跑,頓時來了精神,扯起連書遠遠地跟上,一邊跑一邊盯著羅疏的背影,這時候終於開始覺得有些不對勁:「這娘娘腔怎麼回事?跑步的樣子這麼怪……」 偏偏這時連書又開始扯他後腿,在他身後越落越遠,上氣不接下氣地告饒:「公子,我跑不動了,這銅鑼好重,我肚子也好餓……」 「人矮腿短,就是不中用!」齊夢麟一聽連書抱怨,氣就不打一處來,「算了,我先在前面盯著,你慢慢追,等聽到我大叫時,一定要狠狠敲鑼趕到我身邊啊,不許誤事!」 那連書趕忙答應了一聲,彎著腰留在原地大喘氣。 齊夢麟便一路獨自跟著羅疏,追到最後才發現她跑到了一處僻靜的河灘邊,蹲下身捧著水往臉上潑。 齊夢麟躲在一棵大樹後面,很是幸災樂禍地看著被自己捉弄的羅疏,直到看見羅疏脫下靴子往水裡走時,才頓時傻了眼。 原來羅疏腳上穿的皂靴,其實是一雙套靴。這時就見她脫下靴子,從中竟露出一雙只有女人才穿得下的青色弓鞋。 齊夢麟不禁雙目圓瞠,眼睜睜看著那雙屬於女人的小腳輕巧地踩進水中,一步一步往河心走。直到那清澈的河水漫過羅疏的腰,他才險險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痛恨的娘娘腔竟然是個女人! 「呵,這倒有些意思了……」他盯著羅疏的背影喃喃自語了一句,隨即不假思索地走向河灘,故意高聲喝道,「原來你竟然是個女人!」 站在水中的羅疏聽見齊夢麟的吆喝,便緩緩回過身與他對視。這時冷水消解了她體內的藥性,只有沾著水珠的臉頰上還留著一抹胭紅,硬是給滿面怒色的羅疏添上了一絲媚意。 她就這樣站在及腰深的碧水中,像極了亟待索命的女妖。 這份泛著寒意的豔色,即便是尋慣了花、問遍了柳的齊夢麟也難得一見,於是他的喉頭忍不住艱澀地一滾,咽了口唾沫。 這時就見羅疏緩緩上岸,一路面不改色地走到齊夢麟面前,一邊彎腰撿起皂靴往腳上套,一邊低著頭淡淡道:「怪了,我有說過自己是男人嗎?」 她這一份從容冷漠,令剛剛回過神的齊夢麟沒來由地感到一陣狼狽,於是心頭瞬間火冒三丈,他忍不住拽著羅疏的衣襟迫她起身,與自己面對面四目相對:「你!你一天到晚傲氣什麼?不過是一個女人,信不信我立刻辦了你?」 羅疏聽了他外強中乾的恐嚇,卻是毫無懼意地輕蔑一笑:「原來只要是女人,羅疏這種歪瓜裂棗都能有齊小衙內眷顧,真是不勝榮幸。」 齊夢麟聞言一怔,瞬間像醒悟了什麼似的,立刻鬆開雙手放了羅疏,還故作嫌棄地在褲腿上揩了揩手,撇著嘴道:「你想得美!國色天香的美人,老子從小見得多了,哪會稀罕你這種姿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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