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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一


  馮如泰道,「既然他已經完成了膠捲的拍攝,我們選擇用什麼手段拿過來不是都一樣嗎?」

  方滔爭辯道,「你有沒有想過,綁架秦嵐,很可能會讓秦文廉再也不相信我們,如果這次計畫失敗,我們會徹底失去機會。」

  馮如泰笑笑,「你放心吧,秦文廉不會不管自己女兒死活的。況且,他現在不是都答應了嗎?」

  方滔盯著馮如泰的臉,「就算他一時心急,交出了膠捲,這樣的結果也未必是重慶方面要的。重慶方面早就提到過,我們將來公佈《日汪密約》之時,必須有佐證之人。如果沒有參加《日汪密約》簽署的人來證明其真偽,日本人和汪精衛完全可以說那是假的,這份東西就失去了價值,起不到穩定民心、軍心的作用。我們用極端手段逼秦文廉交出膠捲,到時候他勢必不肯合作,誰又能在公眾面前證明這膠捲的真偽?」

  馮如泰又搬出說服向非豔那一套說辭,「方滔,你說得都對,但這是重慶的命令!你我都是軍人,只管服從命令就是了。」

  方滔沉默了良久,突然說,「馮老闆,我不相信重慶會對這些問題視而不見。」

  馮如泰臉色一變,「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是在懷疑我嗎?」

  兩人對視,僵持著。

  最終,方滔歎口氣,「好吧,事已至此,我們也只能順著走下去了。」說著,他轉身走向關押秦嵐的房間。

  秦嵐聽到腳步聲,仔細地辨認了一下,激動地說,「方滔,是你嗎?為什麼一直不來見我?你不是答應過我,會給我一次機會,讓我澄清我一家的罪名?為什麼還要抓我?」

  方滔沒吭聲,默默地拿起邊上的水壺,送到秦嵐嘴邊,「渴了吧,喝口水吧。」

  秦嵐喝了一口水,扭過頭拒絕再喝下去,她哀求著,「方滔,給我一口酒喝吧。我求求你了。」

  方滔歎口氣,從秦嵐的包裡拿出酒壺,喂秦嵐喝了一口。

  喝了酒以後,秦嵐似乎精神了許多,她抬起頭,「你還沒有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方滔又歎口氣,「這次是重慶的命令。」

  秦嵐一驚,「重慶?你把我的事告訴他們了?」

  方滔說,「我沒有。」上次耿玉忠跟蹤秦嵐,從而令方滔知道她和日本人的關係之後,他只將這件事情告訴了江虹,並且努力說服江虹相信了自己對秦嵐的判斷,但為了秦嵐的安全,他並沒有將這件事告訴馮如泰。方滔繼續說道,「這次抓你,跟你的事情無關。是為了讓你爸爸交出膠捲。」

  秦嵐難以置信地說,「什麼?我爸爸已經同意和你們合作了,我一直在配合你們工作,你們這是為什麼啊!」她見方滔不說話,也突然明白,做他們這一行的,從來不能問為什麼。秦嵐悠長地歎了一口氣,情緒也漸漸平穩下來,她低聲說道,「方滔,你要記住你答應我的話,如果我有什麼意外,你一定要保護好我的父母。「

  方滔點點頭,「我會記住的,這個你放心。」說罷,他轉身離開,匆忙趕往慕容府,軍統方一直是馮如泰聯繫,九組其他人場是聽指令執行任務,不易與其他組取得聯繫,這次只能靠江醫生調查了。他必須讓無瑕趕快去向江醫生彙報這個情況,這事關抗戰大局,是比命還重要的事情。

  向非豔看了看方滔的背影,又看了看明天行動需要的地形圖紙,說道,「明天方滔一下車,就可能要面對日本特務的槍口了。你這次行動計畫裡怎麼沒有安排撤離路線呢?這可不像是你的行事作風,沒有退路的行動,你是從來沒安排過的。」

  馮如泰沒想到向非豔會提出這個問題,當然更沒有意識到自從自己叛變後,由於立場有所改變,因此思維方式難免受到影響。他沉吟了一下,說道,「交易在租界裡進行,拿到膠捲就回這裡,沒有什麼問題。」說到這裡,馮如泰頓了頓,含情脈脈地望著她,「非豔,這次行動沒有別的選擇。如果不是秦文廉提出要方滔接頭,那麼一定是我去!」說罷,他心煩意亂地轉過身,不敢繼續看向非豔的眼睛。

  向非豔溫柔地站到馮如泰身後,抱住了他,「你最近總是心緒不寧的,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馮如泰無心和她溫存,有些心不在焉地說,「我在想秦文廉那老東西他為什麼只肯把膠捲交給方滔呢?」

  向非豔說道,「以方滔的能力,不會有問題的。別人去我還不放心呢。」

  馮如泰說道,「我不是擔心方滔的能力,我是擔心他這個人。明天去取膠捲事關重大,容不得半點差池。萬一方滔真的有問題,把膠捲拿去交給了別人,我們都無法承擔這個責任。」

  向非豔見馮如泰愁眉不展,她想了想,「要不,明天我和他一起去。我確保他拿到膠捲後,第一時間送回來給你。」

  馮如泰搖搖頭,「你不能去,太危險了。更何況你現在還有了我們的孩子。」

  向非豔笑了笑,「別擔心我,我能應付的。這個時候,除了我,你還能相信別人嗎?況且,只要能為你分憂,我做什麼都可以。」

  馮如泰一時語塞,「非豔,我……」他心中一陣感動,一把將向非豔抱入了懷中。隨即,他的眼神在瞬間又恢復了殺手的冷酷,「非豔,明天你一定要確保膠捲的安全,必要時,可以犧牲方滔。」

  向非豔一愣,在他懷中悄悄抬起眼,看了看這個熟悉的男人,突然感到一種莫名的恐懼。

  6

  天剛濛濛亮,秦文廉一個人呆呆地坐在客廳裡,顯得十分疲憊和憔悴,顯然又是一夜未曾合眼。這時,秦太太穿著一身上等的旗袍從臥室走出來,她雖然簡單化了妝,打扮得也十分體面,但她那通紅的眼睛,分明透露出她哭了一夜。

  她坐到秦文廉身邊,聲音沙啞地說,「文廉,你說嵐兒今天能回來嗎?」

  秦文廉一動不動地說,「會回來的。」

  秦太太點點頭,轉身上了一炷香,說,「文廉,你自己要多小心。」

  秦文廉一怔,疲憊地站起來,「我沒事,我沒事。」說著,他搖搖晃晃地走了兩步,拿起公事包,在門口深深吸了一口,這才和秦太太一起出了門,接著向不同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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