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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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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無瑕說,「不了,外邊吃。」說話間,她已經站到了院子裡。 方滔這時也起身道,「伯父,我告辭了。」說罷,他站起來,不緊不慢地追上慕容無瑕,他的腳步很輕,也很穩,就像他平時走路的樣子一樣。方滔並沒有覺得這有什麼不對,但這一切早已被慕容聞盡收眼底。 慕容聞聽到慕容無瑕發動汽車的聲音,臉一下沉了下來,他坐在太師椅上一言不發,吳一帆見慕容聞這個表情,心知他又要琢磨事情,就很識趣地退了下去。 慕容聞不是琢磨事情,他在琢磨人,方滔這個人。這個人給他的第一印象只有八個字,「年少持重,深藏不露」。他剛才問他話的時候,一直盯著方滔的眼睛和神情,若是別人,心裡有什麼小九九鐵定都被他瞧出來了,可他卻看不出方滔在想什麼。更令人擔憂的是,方滔走路的時候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他並不是因為拜見未來岳父而刻意顯得小心謹慎,不,他肯定沒有刻意控制,那是他本來的走路姿態。這只能說明,他是一個有著與眾不同嚴謹習慣的人,而什麼樣的人才能有這種習慣呢? 慕容聞緊緊皺著眉頭,首先想到了「軍統」,可又不敢十分確定。他決定派人好好查查方滔的底細,這事關女兒的終身和他這一生的家業。他白手起家,從一個擺鞋攤的小皮匠奮鬥成上海灘數一數二的大佬,雖然娶了很多房姨太太,但卻只有這一個女兒。女兒和他的家業就是他的所有,他可不想讓自己一生的成就都落到一個不靠譜的人手裡。他對軍統沒有好感,事實上,他對任何政府勢力都沒有好感,他現在之所以誰都不得罪,是因為他摸不准最終會是誰掌權。倘使方滔真是軍統的人,萬一日後重慶政府倒臺,女兒不也是要跟著遭殃嘛。 在慕容聞看來,這件事可是比日本人那些事更重要,更得慎重。 3 煙霞路上的惠濟診所像往常一樣,病人雖不多,卻也絡繹不絕,江虹一邊為客人看病,一邊想著如何恰到好處地運用方滔軍統的身份,更好地完成組織上派下來的任務。 在目前的形勢下,日軍經一年多作戰,並未達到速戰速決的目的,日本國小、兵少、人力財力物力都不足以支持大規模長期戰爭,這一根本弱點現在已顯露出來。於是,日本政府被迫停止戰略進攻,轉為戰略保守,暫時不再企求擴大其佔領區,而是力爭確保其已佔領區,在保持軍事壓力的基礎上,施展政治謀略,通過中國內部的投降派、親日派,對中國政府和軍隊進行誘降活動,破壞抗日統一戰線,「以華制華,以戰養戰」,瓦解中國的抗戰意志,迫使中國人民屈服。而面對汪精衛的賣國行徑,中共提出「堅持抗戰、反對投降,堅持團結、反對分裂,堅持進步、反對倒退」的口號,堅持打擊叛國的漢奸汪精衛,繼續爭取與重慶政府堅持國共合作的抗日統一戰線。在這樣的形勢下,方滔的兩個身份其實沒有直接的矛盾,無論是作為地下党,還是作為軍統的特工,他的目的都只有一個,那就是抗日,鋤奸,救國。 就在江虹低著頭專注思考時,一個病人突然坐到了她的對面。 江虹抬起頭,問,「先生,您哪裡不舒服?」 那位病人說,「家裡鬧鬼,總睡不踏實。」 江虹一愣,隨即說道,「鬧鬼要去找捉鬼的道士,找西醫沒用的。」 病人壓低了聲音說,「我家鬧的是外國鬼,就得用外國的方子來治。」 江虹努力克制著心中的喜悅,儘量用平淡的語氣問,「你是從老家來的?」 病人站起來,握住她的手,興奮道,「您是江虹醫生吧?」 江虹連忙制止他繼續說下去,然後小心翼翼地到門口仔細看了看外邊的動靜,順手把門鎖上,這才轉身對那「病人」說,「我就是江虹。」 「病人」立刻立正,向她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新編第四路軍警衛營戰士耿玉忠向您報到。」 江虹高興地拉著耿玉忠坐下來,說,「上級說要調一名有戰鬥力的同志來支援我,聽上面說,你可是個『刺殺大王』呢。」 耿玉忠憨厚地笑笑,眼睛裡卻又揚著幾分自豪,「我在戰鬥中使用刺刀刺殺日軍四人,偽軍十一人。其中有一名日軍中佐。」 江虹點點頭,「太好了!我們這裡就需要你這樣的同志。」 就在這時,突然有人急促敲門。伴隨著敲門聲,向非豔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醫生,開門啊。我們是來接人的。」 耿玉忠和江虹對望一眼,江虹說,「是軍統的人。」 耿玉忠說道,「如果來者不善,我就給他們來個乾脆的。」他說著,掏出手槍。 江虹攔住他,「別衝動。」她一邊對外面喊著「稍等一下」,一邊將耿玉忠推進了藥劑室,低聲說道,「沒我命令別亂動。」 她安頓好一切,這才示意護士去開了門,而她自己則換上一臉焦急的表情迎到門口,見到向非豔和馮如泰後,也不等他們說話,就率先說道,「哎喲,謝天謝地你們總算來了,我正急得不知道怎麼辦呢!」 向非豔和馮如泰對視一眼,問,「怎麼了?」 江虹露出害怕和不知所措的表情,說,「昨天晚上,他內臟突然大出血,以我這兒的條件救不了他,我又不敢把他轉到外面去,也不知道到哪兒才能找到你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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