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影視原著 > 歡樂頌第二季 | 上頁 下頁
一一二


  「不需要發彩信,我小時候看多了。要不然你能怎樣?非法劫持?付錢買斷?」

  「我會處理。」包奕凡在那邊先結束了通話。

  但安迪立即警惕回撥。「這是我的事,你別自作主張。請你尊重我的意見。」

  「你的事不是我的事?我會處理,我在現場。我不想你哪天後悔今天的決定。」

  「你的主張不是我的主張。請你就此罷手。」

  「你看看彩信,你忍得下心?」

  「我忍得下。你請回。」

  樊勝美最先以為安迪講工作,語速飛快,反正她聽力跟不上。可越往後,越發現安迪是在跟誰爭論。她連忙做手勢表明她走了,然後趕緊開門溜之大吉。而此時安迪也吵完了,看著樊勝美離去的背影,放下手中的手機。即使短信提示,她也不看。最好的結果是送到秀媛那兒養著,其他都是一樣。可那家子如此大動干戈,豈能輕易放過,又豈會不出爾反爾。不如順水推舟,黑著良心賭那家子先承受不起,遲早把人送回。而包奕凡顯然不忍心這個賭局。

  可她鞭長莫及,包奕凡又很有主張。

  妥協?難道如樊勝美說的,她該對生活作些兒妥協?可問題是她的周圍全是零和遊戲,稍不慎便是她最忌憚的身敗名裂,她無法妥協。

  她一刀一刀地慢慢切菜,非常理智冷靜地避開手指,但完全心不在焉。等一碗麵條熟時,包奕凡電話再來。

  「我已經帶你弟弟離開,上路。很抱歉,他反抗,我只好綁他上車。」

  「去哪兒?」

  「顯然不能回秀媛院長那兒。我會安排。」

  「我放句話在這兒,我會被你這個決定害死。我跟你說過我所有的擔心,我的恐懼,我有預感,這一切很快都會到來。」

  安迪說完,冷冷地關了手機。想不到包奕凡這麼擅作主張。她桌面的座機很快響起。她拿起電話,聽都不聽就掛斷。這時,發現手開始顫抖,腦袋開始混亂。她陷入深深的恐懼。她慌亂地拿座機打電話給譚宗明,告訴老譚這件事,讓老譚幫忙將弟弟從包奕凡手中搶斷,務必領回海市。

  老譚問:「包公子未必肯把人交給我,除非……你不怕包公子跟你絕交?」

  「絕交就絕交,我已經承受不起兩人在一起的壓力了。他愛自作主張,我無法整天提心吊膽。老譚,不惜代價,人放到自己手裡才放心。」

  「要不要相信包公子?他畢竟也是做事的人。」

  「不相信。他跟他媽之間沒界限。」

  「好吧。你別擔心此事,我來處理。」

  安迪發現,至今,她唯一相信的還是只有一個譚宗明。等譚宗明說出「我來處理」,她才能抱臂坐在沙發上,慢慢地冷靜下來,慢慢地止住渾身的顫抖。

  可清醒的腦袋想出更可怕的可能。在如今交警遍地抓酒駕的大環境裡,夜晚開一輛載有四肢被捆的殘疾人的車上路,將有多大概率被半路攔截檢查,最終說不清楚那個四肢被捆的殘疾人的怎麼回事,而被送入警局。那麼,什麼都暴露了。安迪更加坐立不安,在房間裡團團打轉,如熱鍋上的螞蟻。而且,夜晚行車長途奔襲,恐怕遭遇的不止是酒駕檢查吧,那麼出事的概率將更大?

  2202門口,關雎爾與跑推銷生意的邱瑩瑩幾乎一起回家。可才走出電梯口,就見安迪魂不守舍地直著眼睛飄到2202敲門,完全沒看見旁邊的兩個人。關雎爾與邱瑩瑩都驚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等樊勝美來開門,兩人都不約而同做出勸架的準備。可安迪卻在門口小學生背書似的道:「小樊,剛才接電話,忘了向你道謝。非常感謝你給我提的建議。」

  樊勝美看看臉色失常的安迪,再看看安迪身後兩個驚訝的室友,也是驚訝地道:「不用客氣。可安迪你怎麼了?怎麼看上去失魂落魄的?」

  安迪心驚,失魂落魄在她眼裡幾乎可以導向失心瘋,她忙搖搖頭,擺出一臉正常,硬是擠出微笑,道:「沒什麼,沒什麼,我鍋裡的麵條得涼了,我得趕緊去吃掉。明天見。」

  但此言行落在大夥兒的眼裡,連邱瑩瑩都看出不正常。與安迪最親近的關雎爾忙道:「安迪,我有三個英語詞彙要請教你,我摸不准那是什麼意思。會打擾你吃麵條嗎?」

  安迪強裝什麼事都沒有,繼續強笑道:「不會,你問吧。」

  關雎爾與樊勝美交流一下眼神,跟安迪去2201,她不放心這樣的安迪落單。樊勝美心領神會,當即將剛才所見所聞發給關雎爾參考。關雎爾看了依然一頭霧水,但無論如何,她得賴在2201。

  關雎爾藉口上網找那三個詞彙,儘量拖延時間。安迪則是度日如年,愣了會兒,終於打開手機,收看短信。包奕凡的短信還在不斷發來,安迪從頭開始看,第一條短信,就是手電筒照射下的弟弟,傻傻的都不知道看燈光源,頭髮蓬亂,一身衣服早已斑駁得看不出顏色,而更糟糕的是屋子裡另一個男的,得相比之下,才能得出結論,弟弟全身上下都是如此白淨整潔。而如果那家人走火入魔不放弟弟,總有一天她弟弟也是另一個男人的模樣。

  第二條依然是照片,是上車後的照片。弟弟坐在後座,眼睛裡滿是驚恐,卻沒有聚焦。文字說明是:他很不合作。

  第三條,「與秀媛姐聯絡,邀她同行,連夜趕路。她答應開始收拾行李。我趕去敬老院與她會合。」

  第四條又是照片。卻是手腳恢復自由的弟弟站在敬老院門口,臉上滿是歡喜,竟然少了點兒傻氣。

  第五條是最新的,還是照片,沐浴中的弟弟很開心。弟弟肩膀那邊多出一隻拿毛巾的手,安迪認識那只手,手的主人為了突破高爾夫90杆,癡癡練得手指關節有點粗壯突起。

  安迪不知說什麼好,滿腦子亂麻,對著最後一張照片的傻開心發呆,有兩滴眼淚溢出眼角,似墜非墜地閃爍。早忘了屋裡還有個關雎爾,而關雎爾即使已好不容易找出那三個單詞,卻靜靜待在一邊兒,不去打擾。

  一會兒,譚宗明打來電話,將安迪從神遊中驚醒。

  「我跟包公子談了一下,他打算一勞永逸地解決問題,說是已經聯絡療養院。我比較婉轉地建議他把人放到海市來,我去年聯絡過的地方,各方面條件都不錯。但他現在有脾氣,既然人在他手裡,我也不打算跟他鬧僵,我打算過陣子再給他打電話。不過我建議,如果你冷靜下來了,還是你親自對他提要求比較好。」

  「我不想跟他聯繫,我越來越承受不了來自他的關愛,承擔不起,無以為報,自慚形穢。也承受不起各種猜測,害怕變故,擔心未來。需要考慮的事太多太複雜,已經超越我的承受能力,我無法設想,無法設想,怎麼辦?現在一深入思考,就混亂,很混亂,發現前面一團黑,最大的不可知不可測就是他,只想逃避。」

  安迪忘了屋裡還有一個人,關雎爾則是聽得目瞪口呆,安迪說的難道是與包奕凡的關係?她咳嗽提醒,可安迪渾然忘我,根本聽不見她的提醒。

  「你還是繼續冷靜吧。」譚宗明想了好一會兒,又道,「別為難自己,實在不行就逃避,沒什麼大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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