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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二


  「你——」

  鐘小印不同於以往的態度讓麥樂樂目瞪口呆。這還是鐘小印嗎?一時之間,麥樂樂無法將眼前的人與以往認識的鐘小印重疊起來。

  「如果換做是別人和我說,我願意答應。但是,這個要求從你這裡提出,我就實在無能為力了。呂辛是我的好朋友,這你知道的。我好朋友的終身大事我當然不能袖手旁觀。讓他和你在一起——天大的荒謬!也許,你對你自己的品德還不太瞭解吧?我奉勸你再好好修行修行,然後再來找我較量!」

  她兩個人正在針鋒相對之時,桌上的手提電話傳來了有短信的信號。應該是藍冬晨的。短短一天的時間,還不足以令其他人知道她有了手提電話和號碼。

  她按了好幾次,才準確地按出她要找的文字。

  「已晚,先睡。」

  她又按了幾下,確定後面再也沒有文字,才將手緩緩地落下。

  「哼,是不是告訴你不來了?你也嘗到了等待的滋味了?……話說完了,我也該回家了。……對了,忘了通知你,你明天要上班啊。我已經向上級打了報告,請我們酒店有能力又美麗既懂行銷又通資料庫的鐘大小姐『官復原職』——看我對你有多好?不會像你一樣恩將仇報。」

  「你會申請讓我複職?」

  「聽起來像天方夜譚吧?有時,事情並不是像你所想像的那樣,例如這件事。我對你的好,不是你所能想像的。好了,上班的事,你不會告訴我你不敢去了吧?」

  說完,麥樂樂以高高在上的眼神瞟了她一眼,像是在她的眼裡,鐘小印是一個不屑一顧的人。

  貳拾陸

  好一段時間了,麥樂樂沒有像現在這般歡欣過。爭來鬥去,耍盡女孩的十八般武藝,終於贏得了呂辛少許的笑臉,將險些要輸的態勢扳回。鐘小印的複職的確是她盡了很大的力。作為鐘小印的直接管理者,她在四次被駁回申請書後,還繼續為此事奔波。而酒店的管理層也風聞過鐘小印和藍冬晨及她之間雜七雜八的段子,見了夯實的臺階自然也該下就下了。

  本來員工手冊就是人規定的嘛,人規定的多多少少都會因為人的關係有所變通。即便是在藍冬晨避嫌做派的形式下,也不妨礙找個合理的理由讓一個原本比較傑出的員工回到酒店。不過,如果誰要將麥樂樂這次的鼎立相助當作是她本性使然的話,那真是有點太幼稚了。她的如意算盤這次還算撥對了珠子,收成一目了然。

  首先呂辛又重新不再敬而遠之地排斥她,其次藍冬晨和金薇薇也對她刮目相看。最令她意想不到的搭售品是酒店全體員工對她的景慕,最令她滿意的是鐘小印終於又回到了她眼皮底下並且也客觀地做到了讓她不會遠離藍冬晨的視線。相愛的人常常在一起是感情急劇升溫的必要元素,以她瞭解的藍冬晨,不會乖貓一樣地按照藍母的要求與表姐痛痛快快地結婚。

  一連幾天,麥樂樂下班後都跑到醫院照顧金薇薇。一來,她覺得這樣可以近距離觀察藍冬晨與表姐的情感變化,二來,她有條件將藍冬晨支走為金薇薇和雷雨創造機會。

  這幾天之中,雷雨每天都按時打電話給金薇薇。之所以他不是隨機性的,是因為在他眼裡給金薇薇打電話屬於私事,不可以佔用上班時間。金薇薇非常理解,她絲毫沒有因為雷雨只是打個電話不來看她而認為他是不關心她。她瞭解雷雨不來病房的苦心。上班的時候沒機會來,有機會來的時候又不願與藍冬晨碰面,畢竟,他是一個男人,很容易讓金薇薇名正言順的男朋友說出不中聽的話。隨著時光一天一天的消逝,金薇薇已經發現雷雨在她心靈磁片中不知不覺間佔據了很大的一塊空間。

  這件事該怎麼辦呢?金薇薇躺在病床上靜靜地想。雖然她的身體不能動彈,可是她的大腦卻一刻也沒有拾閑。

  藍冬晨的媽媽已來看望她數次,每次來都表示讓她放心,她藍家不會不負責,等她的身體稍一康復,藍家就會按既定計劃安排她和藍冬晨的婚禮。而她的身體,金薇薇這幾天也暗暗被藍冬晨感動了——雖然受了非常非常嚴重的傷,但是,估計不至於恢復不了——身體能如此快地康復是和藍冬晨的親歷親為分不開的。他從國外聘請了經驗老到的專家,和國內的專家們組成了診治小組,每天他都參加會診,旁聽他們的診治計畫。幾天下來,他的眉毛淩亂了許多,臉也瘦了兩圈。在所有人的眼裡,完全看不出他在不久之前曾經主動向她提出了分手。其實,在她內心深處也不是沒有猜到藍冬晨並不像她所見到的那樣滿眼滿心都是她,而是心裡根本沒有一刻放下鐘小印。金薇薇也暗自有點妒忌起鐘小印來。但是,她的這種妒忌是由欣賞蛻變而來的,決非麥樂樂那種蘊涵著滿腔仇恨的妒忌。

  有這種妒忌心裡的並非金薇薇一個人,與她同在一個城市相距不遠的留戀同一個人的鐘小印也有這種想法。作為朋友,以任何嚴格的標準來衡量,金薇薇都是一個上佳人選。她可以容忍鐘小印明目張膽地喜歡藍冬晨,她可以對鐘小印與藍冬晨之間的激蕩感情熟視無睹,而且,這一切表現得都那麼隨意和灑脫,絲毫不隱含假裝和矯揉造作。換做是誰也不可能有這樣的胸襟,連鐘小印捫心自問也自歎弗如。

  就是這樣一個對她百般謙讓和理解的女孩,鐘小印卻辜負了她,甚至,在很大程度上可以說她做的事是背叛她的。

  鐘小印的這種感覺伴隨著和藍冬晨的親密一天天減淡,現下,又伴隨著金薇薇的退讓一天一天增長。她該怎麼辦呢?她想,是像他們那天在海邊約定的一樣繼續等待藍冬晨,還是應該及早地恭身避讓呢?鐘小印又開始舉棋不定。尤其是麥樂樂吵了她一頓後,她就更不知道該如何行事了。從麥樂樂的話中可以分析出,麥樂樂鼓勵她與藍冬晨交往無外乎是為了成全自己與呂辛在一起的目的。她竟然私下將表姐的未來當作自己的競爭砝碼,拱手相讓給競爭對手,完全不顧及金薇薇的感受,頗有點「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的味道。她的手段也太辛辣了。為了自己的私利,竟連這種事也做得出來。鐘小印想,和藍冬晨在一起吧,雖然是萬般願意,但是,一想起這會與麥樂樂的計謀不謀而合,感覺上不僅大打折扣,而且還有一點點反胃的味道。不和藍冬晨交往吧,她又無法拋棄已然獲得的愛情。像是在北京的胡同裡穿行一樣,彎彎繞繞地走過了一條又一條,鐘小印就是找不到一條能夠通往羅馬的大道。

  這種前所未有的迷茫像秋天的風沙一樣侵襲著鐘小印的每一個毛孔。

  自從得知金薇薇受傷以後,鐘小印一直徘徊在要不要去看她的十字路口。終於,有一天,她還是忍不住了,決定要去探望她。那天,鐘小印特意與同事換了個班,選了個麥樂樂去不了的時間到了醫院。剛走到病房的門外,她被屋裡洩露出的對話擋住了腳步。

  藍冬晨在病房裡,聽聲音,藍母也在。

  自那天從海邊回來後,鐘小印還沒見過藍冬晨。不是沒有機會,只是,她有意地閃躲他,不願意見他。他給她發了數封短信,她也沒有回應。

  藍母正在問候金薇薇。

  「薇薇,你有沒有好點?我真的很擔心,擔心婚禮會延期舉行。已經定好的日子,還有給親朋好友發去的喜帖,可不要讓冬晨一張一張地收回啊!是不是啊,冬晨?」

  「嗯——」

  顯然,藍冬晨不願回答這個問題。但是,他又有很大的顧及,不願狠心拂了母親和薇薇的意。

  這時,金薇薇又替藍冬晨說話了。

  「伯母,您別為難冬晨了。冬晨的心沒在我身上。」

  「沒在你的身上?」藍母的聲調提高了許多,「沒在你身上在誰的身上?你和我們家冬晨自大學畢業起確立了戀愛關係,這一來一往你們相交了8年。這之中,你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冬晨和我們藍家的事情,每一個親朋好友無不對你讚不絕口。你默默地等了他這麼多年,從沒有任何怨言,現下,更是為了我們家冬晨將身體傷成這樣。薇薇,你總是心胸開闊地替冬晨著想,任由他按著自己的性子去行事,你倒是成全了你的淑女風範,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你將我們藍家放在了什麼位置?你這樣縱容冬晨,難道就不怕我們藍家因此而落下『不負責任』的笑柄,被世間的人恥笑?薇薇,你不要想那麼多了,冬晨是我的兒子,我想我應該瞭解他。他不是一個對自己的感情、對自己應擔負的責任避而遠之的人。」

  「伯母,我想您是誤解我了。我……我想,我和冬晨應該是只有感情沒有激情的。我們還沒有結婚,他還有選擇的權利。我想,婚姻是兩個人的事情,我應該尊重他的選擇。」

  「薇薇——」

  藍冬晨的聲音很低沉,音調也有些發顫。這是內心產生了極大波動的表現。

  他母親的那番話說得又重又狠,將金薇薇的退路一下堵死,可是,金薇薇卻還是為他強辯,讓他怎能不感動呢?可是,他卻沒有適合的話回應她。

  這時的藍冬晨讓鐘小印聽了、看了皆頓生感慨。

  金薇薇見藍冬晨說不下去了,她又開口。

  「冬晨,我很感激你,感激你陪我走過了8年美好的時光。我以為我們再也沒有機會這樣地相處了。」

  「你恨我了?」

  「沒有。我只是好懷念好懷念我們過去的時光。有時,懵懂的感覺是很美妙的,就像是一幅年代久遠的油畫,由於色彩和筆觸漸漸凋落,看不太清楚反而益發顯得美麗。」

  「薇薇,是我不好,辜負了你——」

  「不,冬晨。我說這話的意思你千萬別誤會,我只是想如果還有機會,一定和你靜靜地坐會兒,一任一小會兒時光從我們的面前流淌而過。只一小會兒。我並沒有太多的奢望。」

  「為什麼,薇薇?為什麼你不怨恨我?」

  「為什麼要怨恨你呢?感情的事是不可以勉強的。既然你不喜歡我,就不要和我在一起。我不會怪你的。真的。請你相信我。為了讓我心安理得,請你務必答應我一件事——勇敢地做出屬於你自己的選擇吧!」

  「薇薇——」

  藍冬晨這樣的一喊,鐘小印的心在門外霍然收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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