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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〇


  藍冬晨溫順地不再說話。良久,他牽了她的手將她帶上了車。

  車窗外,一陣歌聲從海面上傳了過來,歌手小齊用他那不緊不慢的嗓子漫不經心地演繹著截然不同的一種情懷。

  一個人走

  一個人想

  一個人哭

  一個人傷心

  最想的人

  我最愛的人

  但你卻不是我的女人

  一個人從有心到無心

  一首歌從有情到無情

  這是我現在的心情

  也是我對你執著的感情

  一個人想

  一個人哭

  一個人走

  一個人傷心

  每一個人

  每一個夢

  每一分鐘

  每一次失落

  最想的人

  我最恨的人

  但你卻不是我的女人

  漫漶無際的海面,零零落落的白砂,系幾縷冰冷的陽光,追奔著馳騁而去的跑車。任誰,都會將這一景色想像成電影裡的情節。但是,誰能料到,這個情節正在現實生活中原封不動地上演,正在威海的海灘邊、呂辛的身上活生生地上演。

  呂辛距他們的車只有100米之遙。他鐵了心地不信,100米的距離對他而言並不遙遠,但是,為何他追起來竟這麼勞累?

  在他的印象中,對永遠有多遠沒有概念,但是,今天,他卻對短暫有多短有了撕心裂肺的體驗。即便只是想多看她一眼,即便只是想陪伴在她身邊,現下,也成了遙不可及的奢望。

  落日的餘暉像毛筆一樣,醮滯著似金似紅的墨汁揮舞大地。經過一天的行程,跑車的輪子終於可以在酒店門口喘息下來。

  藍冬晨側轉過頭,看著身邊沉醉在困意中的小印,長籲了一口氣,慶倖自己還可以見到她,還可以將她帶回來。

  像一隻小懶貓似的,鐘小印正蜷縮在座位上。一路上的顛簸和回歸後的塌實助長了她的疲倦,闔著雙眼,她不知自己是在什麼夢中。

  藍冬晨理了理她有些發亂的頭髮,他想就這樣讓她睡吧,自己先到酒店裡轉轉,不去叫醒她。

  就在藍冬晨要推開車門的時候,他的對講機響了。小印嚇得一下坐了起來。她揉著惺忪的雙眼,迷迷糊糊地辨別眼前的一切。

  對講機顯示的號碼是小康的。

  這個可氣的人!

  藍冬晨心裡暗暗責怪小康不適時候的騷擾。他也真會找時間,要早一個小時的話,他也聯絡不上他的對講機。

  「什麼事?」

  「哎呀,謝天謝地你可回來了。出大事了!」

  「怎麼了?」

  藍冬晨緊張地問。他剛剛離開酒店一天,能發生什麼大事呢?他看了看小印,發現小印正目不轉睛地盯著他,顯然,她聽到了他們的對話。藍冬晨將對講機移到了距離鐘小印比較遠的那個耳朵,後來想想,還是下車接吧,他不想讓小印替他分擔任何問題。

  「麥樂樂正到處找你,她表姐住院了!」

  「薇薇嗎?她怎麼了?嚴重不嚴重?住在哪裡了?」

  「聽麥樂樂說很嚴重。住在城東醫院裡。」

  「好,我知道了。小康,我在酒店外面的停車場裡,你出來一下,送小印回家。我去看金薇薇。」

  說完,藍冬晨上了車,他端詳著面前的小印,想找一個合理的說辭。不過,還沒等他開口,小印先說了。

  「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去看薇薇姐?薇薇姐她怎麼了?」

  「我也很想知道她怎麼了。你不要跟我去了。一來,這個時候你去不太合適;二來,這幾天由於你媽媽的事你也很累,所以,我安排小康先送你回家,你要好好地休息啊。晚上,我會趕到你家。我不到不許吃飯啊!」

  藍冬晨是以沖的動作進入到金薇薇的病房的。無論他的心流浪到何處,在他的生命中,金薇薇依然佔有重要的位置。這不同於刻骨銘心的愛戀,而是一種半帶著點愧疚半帶著點友情的情感。

  人的一生對三種人無法忘懷。一種是心儀歆慕之人,一種是仇視怨恨之人,還有一種是愧於面對的人。

  金薇薇就屬於最後一種人。藍冬晨越是和鐘小印溫恰甜蜜,越是被一種深深的不安和自責包圍。如果金薇薇適度依然,藍冬晨也許那種愧疚的感覺會若有若無無法彰顯,但是,當他知道了金薇薇出事了,那種愧疚感一下上升得連他自己都感到吃驚的地位。她在他的心裡還真的是一個抹不去的記憶。

  病房裡早已到了兩個人,一個是雷雨,一個是麥樂樂。金薇薇帶著氧氣面罩,整個病房充斥著一種與死神相臨界的味道。

  「薇薇,薇薇,你怎麼樣了?」

  藍冬晨焦急地湊到近前。才幾天不見,她的臉已經沒了血色。

  「我表姐不要你關心,她有雷雨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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