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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為了確定自己在心上人心中的地位,女孩子有時會故意在心上人面前說些試探性的反話。鐘小印也不例外。她懷著最後一線希望等待著藍冬晨對她說的話進行全盤否定。

  「小印,」藍冬晨急忙收回視線,雙手捧住她的臉,然後,凝視著她的雙眸說:「照顧你,是我的責任和必須。我會認認真真地遵守我的諾言,關心你,愛護你,護衛你。請你相信,也請你放心,我會一輩子遵守這個諾言的。」

  他說話的語氣軟軟的,使鐘小印不得不抬眼去迎接他的雙眸。

  他的眼神和暖得像雪山上的陽光,刹那間籠罩住她的身心。鐘小印感覺到,自己怎樣也沖不破這個柔軟的樊籠了,而且,她還心甘情願地讓這個樊籠將她軟禁,使她做一個永遠無法逃脫的囚犯。

  他承諾了,雖然不是自己想要的那種承諾,但是,他畢竟承諾會一輩子在自己身邊了。這樣的感覺好美好美好美,像踩在柔軟的雲端裡,身邊還有很多揚著翅膀飛呀飛的蝴蝶,宛似一個個可愛天使圍繞在自己的身邊。做他的什麼朋友呀,什麼同事呀,什麼妹妹呀,都統統不要管了。只要一輩子能天天見到他,天天陪伴在他的身邊就好了。此刻的鐘小印只知道,她要伸出雙手,將眼前的幸福緊緊抓住,再也不要放手,不要放鬆,不要放棄,任憑自己跟著這種感覺隨波放逐。

  這種特殊的心情一直圍繞著鐘小印,如此這般的過了許多天。她和他天天見面,每個「8小時之外」都相處在一起。她和他不再提金薇薇,也不再提呂辛,見了面只提他和她。

  這天晚上臨下班時,藍冬晨撥通她的對講機,帶著職業的嚴肅通知她,第二天早上他會到她家門口接她。

  第二天,是她的生日。

  鐘小印開心地早早起床,換上了藍母給她定制的衣服,將頭髮用花灑微微打濕,好好地梳理一番,還在秀美的唇上刷了些口紅。這支口紅是她昨天下班後馬不停蹄地趕到商場買的,這也是她出生後的第一支口紅。口紅的顏色有些淡淡的偏粉,像她這些天的心情一樣,些微加深一點就可以變成彤彤的紅色,減少一些也不會褪變為白色。

  鐘小印臨下樓時飛快地端詳了牆上的日曆,感覺它們就像幼時與媽媽玩耍的跳棋,一個格一個格地數過去,忽然數到了第22個驛站。

  青春是多麼美好啊!又快樂又瀟灑,像一隻蝴蝶,可以飛呀飛地,到各處去採擷甜蜜的芳香。雖然也會有一些像媽媽生病這樣的不順心之事,但是,畢竟青春是有生命的,是勃勃向上的,使任何一個搭上這節列車的人都會隨著它不知不覺奔向美好的前程。

  22歲,正是青春邁開的第一個舞步,窗外的陽光已經傾泄了進來,像一池溫暖的水團團圍住她,使她快醉倒在青春的徜徉中了。

  「安排了什麼節目,藍……總經理?」鐘小印掩飾不住的笑意像剝開的橘子瓣一樣裂在嘴邊,微微側了頭看著藍冬晨。

  本來很帥氣的他,今天刻意穿了一身雪白的衣服,從上到下連熨燙的褶皺部分都顯得沒有一絲陰影。他這一次不僅沒有在意鐘小印又喊他「總經理」,而且還特別開心地順著她的話說:「既然我是總經理,那就要聽從我的安排,『三大紀律八項注意』都沒有學過嗎?一切行動聽指揮!」

  「好啊!我聽你的——總經理!」鐘小印說話的同時還拿出迎接客人的姿勢——雙手在衣擺處微微交叉,然後,微微向藍冬晨鞠了個躬,俏皮無比。

  一種異樣的情緒湧了上來,藍冬晨冷不丁走到她面前,猛地用了些力氣將沒有絲毫準備的她抱了起來。這突如其來的動作使鐘小印大驚失色,不過,當她反應過來時,她已經被藍冬晨放到了jeep的座位上。

  拾陸

  活動地點被安排在北海公園。北海公園對於很多北京人來講,是童年一個瑰麗的夢境。鐘小印清楚地記得,兒時,能在節假日或春遊時被父母或老師帶到這裡玩耍是一件極其快

  樂的事。春天,冰雪融化後,北海公園的湖面上通常都蕩漾著一隻一隻彩色的小鴨船,湖水隨風忽高忽低,將每只船搖得斜矮不一,宛似生日蛋糕上的羅列在不同層面上的叮叮噹當的小飾物,極其耀眼。

  鐘小印跟隨藍冬晨登上的是一條鑲滿了滿天星的白色遊船。小船的面積不大,跟鐘小印小時坐過的小船一般大小,可以承載6個人的那種。遊船的前行是要靠劃槳來完成的,不像現在有的公園那種可以用腳蹬著行走在水面上。船艙中央擺放了一個小小的銀色託盤,盤上蓋著一個像是清朝官吏戴的官帽,除此之外,還有2個在陽光下煥發出七彩光芒的玻璃杯和2瓶礦泉水。

  「喜歡嗎,小印?」

  「喜歡!太美了!」

  「那好,」藍冬晨將一根漿遞到鐘小印的手中,說:「來吧,生命之漿交付給你,請快快地劃向心目中的目的地吧!」

  「我划船——不會吧?」

  鐘小印執著扁扁的木漿,佇立在船頭。她的絲裙和發梢像波浪一樣隨風翩翩,像極了上古時期傳說中的碧波仙子。

  「是啊,是要你自己劃的。不過,如果你劃不動了,可以邀請我幫你啊!」

  「你好壞啊!說什麼給人家過生日,原來是自己想享受北海的湖光塔色,讓人家給你當划船女。」

  鐘小印假裝不太情願地坐下來,將木漿套進漿環,瞟了一眼坐在對面早已收不住笑意的藍冬晨,用盡了力氣向湖的中心劃去。

  此時,太陽還沒有上升到天空的中央,空氣中的熱氣還沒有達到令人無法喘息的地步。不過,即使如此,鐘小印劃到湖中央時,汗水已經打濕了皮膚,像一顆一顆淩晨的露珠一樣,碩大而透明地掛在她白皙的臉和胳膊上。

  「怎麼不劃了?」

  「唉……我……我實在劃不動了。藍……冬晨,你太壞了!你讓我一個人劃槳,你……你還逍遙自在、袖手旁觀?」

  「喂,你真的不講理啊!我剛才都說了,你需要我的幫忙請講啊,是你自己願意一個人劃呀劃的,不幹我的事!」

  「那我罷工了!」

  說著,鐘小印聽之任之地撒開了握著木漿的手。環顧了一下四周,忽然發現,諾大的湖面上,他們的船形單影隻。

  「咦,怎麼只有我們一條船?」鐘小印問。

  「……」

  「是不是今天不是休息日,所以……也不會呀,往常路過北海,總能看到有好多條船的,今天怎麼會沒人了呢?」

  「答案很簡單,你再仔細想想!」

  藍冬晨看到一支木漿已經脫離了漿套,像一彎紙船一樣平躺著飄向了遠方。他趁著鐘小印冥思苦想之際,索性用手指輕輕一推,將另一支木漿也送了出去。

  「不會是……你做的手腳吧?」

  「為什麼不會呢?我昨天讓小康送來一張支票,將所有的遊船都包了下來,所以,只有一條船沒有什麼可奇怪的。」

  藍冬晨聳聳肩膀,將身體向後面斜仰了過去,雙手支撐在後面的船棱上,望著天空中飄動的白雲,神色裡寫滿了愜意。

  「這不太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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