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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


  胡安的聲音嚴厲起來:「你要是什麼都不說,你就永遠見不到你的兒子了!」

  郭母渾身一抖,喃喃地說:「我好,我都好。讓他別惦記我,遠走高飛吧。」

  胡安轉身走出門去,把房門緊緊帶上。他上了紅旗車,邊發動邊掏出手機。摁號。

  紅旗轎車順著坡路緩緩下滑。胡安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舉著手機。

  郭小鵬的聲音傳出:「情況如何?」

  胡安用沉穩的音調說道:「你母親的情況還好。關於你的情況也不錯,警方已作出了自殺的結論。對你母親住處的監控已經取消了。」

  郭小鵬的聲音平靜下來:「我到的時候,會通知你的。你給我準備好一輛武警牌照的三菱越野車。」

  胡安爽快地答道:「好的。」

  在西山別墅對面的一棟樓房裡,強民精神不很集中地看著紅外監視設備的螢光屏。

  魯曉飛躡手躡腳走進。突然,她眼睛凝住了。「快注意看!」她「啪」地摁下了暫停鍵。

  強民很認真地審視著畫面,驚呼:「這不是市政府的胡秘書長嗎?他到這兒來幹什麼?」

  魯曉飛心中一涼,說道:「市政府秘書長?」

  郭小鵬決定採取最後的行動了。他告別山村,告別一直盡心照顧他的農婦,踏上了返回海州的路途。為了慎重起見,他既沒乘飛機,也沒坐直快或特快列車,而是在夜深人靜之時,潛人、火車貨運站,悄悄地擰開開往海州方向的貨車車廂的鉛封,鑽了進去。

  在火車抵達吳州之後,他又悄悄地下車,在一家市郊的小旅館裡休息了一天,黃昏時分乘上了去海州的過路長途汽車。

  車到海州,已是深夜時分。郭小鵬下車後,就急不可捺地直奔西山別墅。

  在西山別墅對面的樓房裡,強民正聚精會神地觀察著。突然,廣角紅外監視器中,出現一個人影。強民調動起全身的神經,兩眼一眨不眨地盯著畫面。這個人走進別墅旁的樹林裡,也從包裡取出一架望遠鏡在觀察。

  強民定睛細看,果然是郭小鵬。他的心一下子蹦到了嗓子眼,拿起電話就通知魯曉飛。魯曉飛在電話裡命令他把圖像傳過去。

  刑警支隊會議室裡,張嘯華、李新建等全都目不轉睛地注視著純平的監視器畫面。魯曉飛把螢屏的圖像放大,辨認片刻後說:「是郭小鵬!」

  張嘯華沉聲道:「立刻行動!」

  李新建和魯曉飛疾步跑出,與早已待命的刑警們紛紛跳上警車,全速開出。

  手持衝鋒槍的刑警,從四面八方,悄悄地包圍住郭母別墅。

  強民邊啃著速食麵,邊氣喘吁吁地跑到李新建和魯曉飛面前,說道:「他剛剛進去,你們就來了。」

  李新建拉動一下微型衝鋒槍的拴,對強民道:「你掩護我,我往裡沖!」

  魯曉飛的面孔在燈光的映照下,閃動出聖潔的光澤,她制止說:「誰都不許動。給他十分鐘時間。」

  李新建頗感詫異,問:「為什麼?」

  魯曉飛嘴唇動了動,沒出聲。

  強民道:「醫生說,他母親也就這幾天了。」

  李新建滿臉溫色,但沒說話,只是煩躁地拉槍拴。

  郭小鵬長長的身影,顯現在別墅大門的石階上。他腳步沉重地慢慢走出,長髮在夜風裡飄動。

  刑警們包圍上去。

  郭小鵬無動於衷地看著他們,緩慢地走到魯曉飛面前,伸出雙手。

  海州市中級人民法院法庭。

  被告席上的郭小鵬臉色蒼白,但身體依然筆挺。沒有絲毫表情。

  審判長站立宣佈:「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三百四十七條第二款、第二百三十二條之規定:被告郭小鵬犯有走私、販賣、運輸製造毒品罪,判處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並處沒收財產。犯有故意殺人罪,判處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數罪並罰,決定執行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如不服本判決,可在收到判決書的第二日起,十五日內,通過本院或直接向省高級人民法院提出抗訴或上訴。抗拆或書面上拆,應提交書面抗拆狀、上拆狀兩份:正本一份,副本一份。」

  郭小鵬站在被告席上,目光茫然,似乎並沒在意判決詞的內容。

  法警上前給他戴上手銬。

  囚車拉著他回到了看守所,關進死四號房,並給他砸上了腳鐐。他頭髮不亂,衣服整潔,端坐在鐵床上,呆呆地凝視著地上移動的日影。

  次日,按照法律規定,郭小鵬會見了律師。當他走進律師會見室時,韓李法已經坐在那兒等候多時了。

  郭小鵬第一句話就問他:「我媽怎麼樣!」

  韓李法故作沉痛地說:「老太太在您被捕的第二天清早就走了。」

  淚水在郭小鵬的眼裡轉動。他咬了咬牙,硬是把淚逼了回去:「走的痛苦嗎?」

  「挺安詳的。」韓李法象徵性地吸了吸鼻子。

  「骨灰安放了嗎!」郭小鵬在椅子上坐下。

  韓李法也坐下:「按照你的囑咐,和你父親的骨灰放在一起了。」

  郭小鵬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

  「你為什麼不上訴!」韓李法掏出香煙遞過去。

  「謝謝。我戒煙了。」郭小鵬接上他的問話,「你作為一個專業人員,怎麼會提出這麼愚蠢的問題?」

  韓李法說:「起碼能有個緩衝。」說罷,點上煙。以前他從不敢在郭小鵬面前抽煙。當然他也知道,他戒煙是為了魯曉飛。可他現在還恪守著這愚不可及的信條,韓李法心裡覺得挺不是滋味。

  郭小鵬此時已失去了察顏觀色研究人的心理的興趣。他皺皺眉說道:「緩衝?刑車往刑場上開,路上遇沒遇到紅燈、是否塞車或拋錨,一點實際意義都沒有!」說罷起身。

  韓李法扶扶眼鏡:「你不問問劉眉的情況?」

  「這難道還要問嗎?」郭小鵬冷漠地反問。

  韓李法道:「她已把孩子打掉,要求陪你上刑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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