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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謝廖沙要考考昨天教的單詞,大家拿出紙筆聽寫。尚鐵龍幹咂煙嘴兒,沒寫出幾個俄語字母。聽寫完畢,大夥紛紛交卷走出教室。尚鐵龍走到講臺交卷,謝廖沙看著卷子,嚴肅地說:「尚鐵龍同志,你的語言過不了關,是去不了蘇聯的。」「這怨我嗎?你們的話太難學了。」

  第二天下班後,尚鐵龍請謝廖沙到小飯店喝酒,他笑道:「今天請你喝酒,就是想打聽學習俄語的訣竅。」謝廖沙嚴肅地說:「在學習上來不得半點虛假,對不起,沒有訣竅。」尚鐵龍搖頭:「萬事都有訣竅。當年我攻一個碉堡,都說沒有辦法,我把辣椒面兒放到炸藥包裡,塞進敵人的碉堡,砰的一聲炸開,碉堡裡的敵人全被我熏出來了,這就是訣竅。」

  謝廖沙再強調:「學語言是不可能有訣竅的,要靠死記硬背,下真工夫。」尚鐵龍還是不信:「保守了不是?你肯定有訣竅,要不然楊壽山跟你學了幾天,怎麼就成了俄羅斯通?你肯定把訣竅教給他了。」謝廖沙無奈:「哎,楊壽山的俄語學得很好,你可以請教他。」

  尚鐵龍一臉不屑:「他呀?是被我的辣椒面兒熏出來的!」謝廖沙喝下最後一杯酒:「你要是考試不及格,去不了蘇聯,還是向人家請教吧!」

  尚鐵龍在廚房一邊做晚飯,一邊學俄語,嘴裡念一句,看一下本子,心情十分煩躁。金虎嘻嘻笑著:「爹,你不行,我爸那蘇聯話說的,哇啦哇啦的,可溜了。你就請教請教我爸唄,別放不下架子,別嫌丟人。」

  尚鐵龍火了:「我是你爹,你有了爹就不能有爸,再說了,你怎麼叫他叫得那麼親?你要是嘴裡再蹦出這個字,我非捏出你屎來不可!」金虎一斜眼:「我過去不都這麼叫的嗎?」

  尚鐵龍蠻橫地:「從今後就不行!別看他今天張羅得歡,明天我給他拉清單,非和他較較勁不可!」金虎擠眉弄眼:「我看你有點窮凶極惡了!」尚鐵龍舉起巴掌要打,金虎跑得比兔子還快。

  金虎倒是自在,跑到楊壽山這裡吃喝上了。麥草看著楊壽山:「鐵龍學習吃力,你就幫幫他吧。」「我不能覥著臉到他家去吧?他得下樓來請我。」麥草只好說:「那好吧,我去過個話兒。唉,我成了你們倆的磨芯子了!」說罷出門上樓。

  麥草進了尚鐵龍家,開門見山:「鐵龍,我知道你心裡煩,可你下過壽山那樣的工夫嗎?他腦子不比你快,可人家說了,笨鳥先飛。蘇聯人一進廠,人家就早早動手學了。」尚鐵龍感歎著:「嘁!我也就是下手晚了,要是早下手,輪不到他出風頭!」

  麥草趁熱打鐵:「人家現在跑到頭裡去了,你就得脫了鞋攆上去,我跟他說好了,他願意教你。」「沒提條件?」「沒有,就是讓你下樓請一下,這有啥?」

  尚鐵龍不願意了:「想要我三顧茅廬,他當諸葛亮?」麥草來個順毛捋:「他要是諸葛亮,你是劉備呀,到頭來還不是諸葛亮聽劉備領導?委屈一陣子,風光一輩子!」尚鐵龍不識哄:「跟他,我一陣子也不能委屈,讓我去請他,沒門!」

  麥草氣得罵起來:「尚鐵龍,你這不知好賴的東西,一口咬住驢屎蛋子不放,八根麻花都不換,你缺心眼兒呀?楊壽山也不是個東西,會哇啦兩句老毛子話,這就牛氣烘烘了,擺什麼大架子?驢呀馬呀架子大值錢,人架子大了狗屁不是!你說你們倆,一個是驢糞蛋兒,一個是馬糞蛋兒,怎麼就是捏不到一塊兒去?氣死我了,我還不管了呢!」氣哼哼地走了。

  培訓班俄語考試就要開始了,尚鐵龍坐在靠窗的位置。謝廖沙嚴肅地宣佈著考試紀律。

  教室裡,試卷一發下來,楊壽山馬上低頭很快地答卷。尚鐵龍面對試卷,急得抓耳撓腮,不知從何下手,卷子上一片空白。楊壽山鬼鬼祟祟寫了張紙條,扔到尚鐵龍的桌子上。尚鐵龍看了楊壽山一眼,好像會意地點點頭,卻用紙條擦著鼻涕,扔到一邊。

  尚鐵龍無意間抬起頭來,望著窗外,他忽然發現,紛紛揚揚的大雪中,麥草把一本俄語書緊貼在窗玻璃上,她的頭髮都被雪染白了。尚鐵龍心中一熱,鼻根發酸,眼睛濕潤了。楊壽山一扭頭,發現了麥草的舉動,他恨恨地望著麥草。

  楊壽山被謝廖沙請進業大辦公室。謝廖沙問:「有同志向我揭發,昨天考試,有個叫麥草的女同志,隔著窗子讓尚鐵龍作弊,揭發的人說,你是目擊者。」楊壽山一瞪眼:「胡說,我只顧忙著答卷,什麼也沒看到。」

  謝廖沙嚴肅地說:「楊師傅,你們不能用這樣的方式欺騙你們的國家,你知道一個人到蘇聯學習的費用有多少嗎?」楊壽山很堅定:「別跟我說這些,我的確沒看見他們作弊。麥草是我老婆不假,她也沒跟我說有這件事,等我回去好好問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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