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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天晴了,太陽把白雪照得耀眼。麥草來接金虎,金虎和門兒玩對了脾氣,不願離開幸福大院,加上楊壽山和小門兒不住地勸說,麥草只好同意讓金虎在楊壽山家再住幾天。

  這天黃昏,麥草覺得老麻煩人家咋行,就決心把金虎接回家。她來到楊壽山家門口,聽見屋裡鬧騰得挺歡,隔著窗玻璃,她看見屋裡熱氣騰騰,金虎脫了個精光,躺在大木盆裡,楊壽山正在給他洗澡。

  麥草在門口轉過身子,倚在牆上,閉上眼睛。她聽到金虎喊著:「楊叔叔,你給我當爹吧,我以後就有爹了。有了爹,我什麼都不怕,誰也不敢欺負我!」

  麥草轉身走進屋。楊壽山忙站起來,甩著手上的水:「吃飯沒?沒吃我做去。」麥草沒看他,叫金虎:「趕緊穿衣服,跟媽回家。」金虎拍打著盆裡的水:「我不回家!我就在這裡住!」麥草拿起他的衣服:「快回家,你說你幾天沒回家了?」金虎躺在盆裡就是不起來。麥草拉起金虎,就要給他穿衣服。金虎哭著掙扎著。麥草氣得朝金虎屁股上就是一巴掌。

  楊壽山說:「有這麼打孩子的嗎?你是後媽呀?」麥草火了:「哪有你這麼護孩子的?以後我管孩子你不要插嘴,一個打一個哄就把孩子管夾生了!」

  楊壽山不服氣:「以後你不用管,看看用我的辦法能不能把他管好,爹和兒子就是個輩分而已,其實應該是哥們兒、朋友……」楊壽山說到這兒,突然感到說漏了嘴,不說了,像正出水的自來水龍頭一下子關了閥。麥草也不好意思了,她硬是給金虎穿上衣服,背起他走回家去。

  根據中蘇兩國的協定,蘇聯政府派遣的設計組一行四十二人來到鞍鋼,他們要考察、搜集資料,為鞍鋼的恢復和改造進行設計。廠裡在大食堂舉行歡迎晚宴。何廠長致過歡迎辭後,請大家起立乾杯,互相敬酒。

  謝廖沙正用俄語向一個姑娘獻殷勤:「親愛的娜達莎,我有一件披巾想送給你,你肯接受嗎?」說著展示手中的披巾。娜達莎微笑著:「我知道你想幹什麼,謝謝你的好意,我已經有未婚夫了。」謝廖沙聳了聳肩:「很遺憾,請原諒我的冒昧。」

  楊壽山走過來:「同志,你叫謝廖沙吧?是不是負責我們一分廠的技術工作?」謝廖沙說著漢語:「對呀,你是一分廠的?」

  楊壽山很有風度:「認識一下,我是一分廠的技術員楊壽山,我可以敬你一杯酒嗎?」謝廖沙點著頭:「當然可以。」二人幹了杯。

  謝廖沙展示披巾:「這件披巾漂亮嗎?如果你陪我把這兩瓶酒喝掉,它就歸你了。」楊壽山笑問:「你說話算數?」「當然。」「那好,我願意奉陪。」二人一人一杯喝開了。楊壽山為這件披巾喝得酩酊大醉,謝廖沙說:「楊,東西歸你了。」

  天很黑,街上風雪迷漫。楊壽山踉踉蹌蹌地走著,來到麥草家,屋裡透氣漏風,甚至有零星的雪花飄落。金虎睡著了。麥草瑟縮著在縫補一件棉襖。

  楊壽山一頭闖進來,當時就癱軟在地上。麥草扔下手裡的活,忙攙起楊壽山,驚異地問:「楊師傅,你是在哪兒喝成這樣?」「今天廠部歡迎蘇聯專家,把我請去,喝多了。」

  麥草很奇怪:「這麼晚了,到我這兒來幹什麼?」楊壽山噴著酒氣:「我有件東西想送給你。」拿出披巾,「這是俄羅斯的東西,蘇聯專家送給我的,我留著沒用,你用得著。」

  麥草冷言答對:「你拿回去給小門兒吧。」「她還是個孩子,用不上。」麥草很固執:「那就給她留著。」楊壽山解釋著:「麥草,我沒別的意思,你多心了。」

  麥草明白相告:「我一個單身女人,不能不多心。」楊壽山無奈:「你實在不接受我不勉強。啊,你的家太冷了,屋裡漏風,這樣冬天不好過。」麥草下了逐客令:「不好過也得過,這麼晚了,沒事你快回去吧。」楊壽山很失望地摸黑走了。

  楊壽山吃晚飯的時候,聽到收音機裡廣播說,本市今夜到明天有寒流和大雪,氣溫下降到攝氏零下二十六度。他放下飯碗,穿上大衣,又拿出謝廖沙送的披巾掖到懷裡,走出門去。風雪中,楊壽山推著小推車艱難地走著,車上裝滿油氈紙、檁條什麼的。

  北風呼嘯,雪花飄舞,住在棚戶街區的麥草,她家的屋頂被風吹掉一片,出現一個大洞,屋裡飄著雪花。麥草和金虎瑟瑟發抖地依偎在一起。

  金虎忽然抬頭上望:「媽,你聽,房頂上有人!會不會是小偷?」麥草抬頭看去,見屋頂的窟窿被遮擋住了:「你別動,我出去看看。」

  麥草來到屋外,看到楊壽山在呼嘯的北風中吃力地修復她家的屋頂。麥草在下邊喊著:「老楊,是你嗎?」楊壽山大聲回應:「是我。外邊風大,你回屋裡去,上面一會兒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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