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死連(82)_張強

八十二

　　大家來了興趣：「大個兒，別扭扭捏捏的，給出大夥兒講講嘛，講講！」李松嚇得直往後躲：「弟兄們，我給大夥兒作揖成不成？」林奉天笑駡道：「扯淡！給你次露臉的機會都不用，咋跟個小媳婦似的，講！」

　　李松咬了咬牙：「格老子的！講就講！41年第二次長沙會戰結束後，我出川找我當兵的大哥，不想一覺睡過了頭，被國軍抓差當了兵。本來想啊，當兵就當兵，反正在家也沒活路，倒不如當兵混口飯吃，還能打日本鬼子，沒想到鬼子大炮一響，國軍不戰而潰……」

　　李松正講得激情澎湃，背後一隊士兵向團部走去。馬金寶眼尖：「嘿，咋是二連的人？他們不是在陣地上嗎？」孟剛也奇怪：「是啊，他們怎麼回來了？」朱大生：「這有什麼奇怪的？許是換防唄！再說了，鬼子都讓咱打跑了，他們留在那兒也沒用。」馬金寶狐疑道：「不對，二連根本沒打，換什麼防？」劉金鎖不緊不慢地說：「這事啊，蹊蹺！」

　　見大家胡亂猜疑，江崇義趕緊叫道：「安靜，瞎吵吵什麼！聽大個兒講完！」

　　大家安靜下來，李松繼續講道：「國軍不戰而潰，格老子的！老子轉眼間倒成了鬼子的民夫，天天給鬼子拉大炮，一來二去的，就跟著鬼子學會了……」江崇義看似認真地聽著，眼睛卻忍不住直往團部方向瞄。

　　這時，一名團部通信員跑來：「江連長，團長有請！」

　　大家一下站了起來，興奮地嚷嚷著：「可算來啦，走走走！」

　　通信員攔道：「你們幹什麼，團長叫的是江連長，沒你們事！」江崇義詫異：「就我一個人嗎？」通信員：「是。」大家面面相覷。江崇義安慰道：「興許是團長還有別的事。弟兄們，先回營房等著我。」說完，跟著通信員急匆匆地走了。

　　三連戰士們疑慮重重地整隊回營。林奉天疑惑地悄悄問周冰諫：「周大哥，吳天又在搞什麼鬼？」周冰諫搖搖頭：「不知道，估計不是什麼好事。」

　　大家回到營房，大眼瞪小眼地等著江崇義回來，卻遲遲不見大哥蹤影。

　　朱大生急得罵道：「娘的，到底搞什麼名堂嗎？神神叨叨的，真他娘的不痛快！」孟剛生著悶氣：「鐵板上釘釘的事，急什麼急！」

　　宋曉丹細聲細氣道：「黑子哥，哪兒能不急啊，這要等到啥時候嘛！」馬金寶也說：「就是，咱傻等著也不是個事兒啊！黑子，要不你去打聽打聽，到底咋回事。」「要去你去，俺不去！」孟剛背轉身去。馬金寶氣道：「我去就我去！」說完，一個人出了營房。

　　馬金寶一頭闖進軍需庫，迎面撞見二連的戰士們正在搬慰問品。馬金寶詫異：「你們這是幹什麼？誰讓你們搬的？」

　　二連戰士沒人搭理馬金寶，繼續搬東西。馬金寶：「娘的，耳朵聾啦？問你們話呢！」一個禿頭戰士喝道：「咋呼什麼咋呼！你幹嗎的？」馬金寶瞪起了眼睛：「幹嗎的？我是三連的馬金寶，這些東西是師部獎勵給我們三連的，你們憑什麼拿？」

　　禿頭戰士愣了一下，隨即硬氣起來：「誰說這些東西是獎勵給你們三連的？明明是師部獎勵給我們二連的嘛！」馬金寶怒道：「放屁！小鬼子是我們三連打跑的，怎麼會獎給你們二連？」戰士冷笑一聲：「笑話！馮村陣地是我們二連收復的，這些慰問品是軍部督察官親自上馮村陣地慰問二連時獎勵給我們的。你說鬼子是你們三連打敗的，有什麼證據？」「證據？那些被炸毀的榴彈炮就是證據！炮現在還榴彈炮陣地上。」「你胡說！榴彈炮現在在馮村陣地上。弟兄們，沒工夫聽他扯淡，搬！」禿頭戰士推開馬金寶，大家擠上前繼續搬東西。

　　馬金寶火了，一把揪住禿頭戰士：「把東西給老子放下！」

　　「怎麼？想打架？弟兄們揍他！」禿頭戰士一招呼，二連戰士們「嘩」一下圍了上來。

　　馬金寶好漢不吃眼前虧，撒腿就跑，幾步跑出了軍需庫，直奔三連營房而去。

　　馬金寶剛一把事情說完，孟剛騰地一下站了起來，一把揪住馬金寶的衣領子：「你說的是真的？」

　　馬金寶：「說假話天打五雷轟！」

　　營房裡頓時炸了鍋，戰士們紛紛跳了起來。

　　孟剛火冒三丈：「太欺負人了！弟兄們，給我走！」王直趕忙阻攔：「黑子，別莽撞，等大哥回來再說！」孟剛一把推開王直：「等大哥回來黃花菜都涼了！走！」朱大生等戰士跟著孟剛沖出了營房。王直自言自語道：「娘的！捅破了天才好呢！」

　　江崇義從團部舒服的椅子上一躍而起，目瞪口呆地看著吳天和曹陽：「團……團長，你們說的不是真的吧？」吳天裝出一臉的歉意：「江連長，這件事已經定了，這次就委屈你們三連了。」江崇義急道：「團長，您昨天可不是這麼說的，你忘了怎麼答應我的嗎？」吳天面無表情：「昨天我答應你什麼了？我記得沒答應你什麼吧。」

　　「你……」江崇義忍無可忍，嚷道，「團長，仗是三連打的，憑什麼把榮譽給了二連？你們不能這樣對待三連，我不服！三連的弟兄們也不服！」

　　吳天拉下臉來：「江連長，實話給你說吧，最後佔領馮村陣地的是二連，督察官已經檢閱了二連陣地，並且親自向師部申報了嘉獎，你爭也沒用！」曹陽點點頭：「江連長，這件事師部已經定了，沒有更改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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