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死連(71)_張強

七十一

　　日軍指揮官一挺胸脯：「是！請轉告山田大佐先生，20分鐘之內拿不下馮村陣地，本指揮官會切腹自殺，以謝天皇！」

　　日軍加快速度作最後的衝擊，炮火更加猛烈，馮村一時間尤如一座火山，濃煙直上、火焰四濺。

　　王直驚恐萬狀：「大哥，現在怎麼辦？咱上還是不上？」大家也都紛紛看著江崇義，等待他的命令。

　　江崇義看了一眼馮村陣地猛烈的炮火，無奈地說：「不上怎麼辦？違抗軍令是要受軍法處置的！再說了，我們現在是正規軍，不是土匪皇協軍了，既然是正規軍，就得服從命令。」

　　王直大罵：「大哥，瞧這陣勢，別說堅守五個小時，就是十分鐘咱就得全軍覆沒，連屍首都沒處去找。吳天這個王八蛋太陰險了！」馬金寶嚷道：「這不是明擺著逼咱三連往絕路上走嗎？要我說他不仁我不義，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誰也別想跑！再說這樣的話，軍法處置！」江崇義怒喝道。王直湊過來勸道：「大哥，萬金油說得也有道理，鬼子炮火如此猛烈，現在上去不是明擺著讓弟兄們去送死嗎？」幾個戰士也連聲抱怨：「是啊大哥，吳天太陰險了！」「現在上去就是找死，咱不能白白送死。」「咱不能上當！」更有戰士嚷嚷起來：「娘的！老子不幹了，不幹了！」

　　孟剛吼了一聲：「奶奶個熊！嚷嚷什麼嚷嚷？難道大哥不知道現在上去是白送死嗎？你們他娘的怕死，我孟剛不怕！大哥，他們不去我孟黑子去！」朱大生跳了出來：「孟黑子，你他娘的說什麼？哪個怕死了？」孟剛叫道：「不怕死就跟老子上！」朱大生瞪起眼睛：「孟黑子！哪個落在後邊就不是娘養的！走！」二人操起馬克沁就走。

　　「都給我站住！你們倆想幹什麼？啊？逞英雄嗎？」江崇義大吼一聲，二人這才停下腳步，低著頭一言不發。大家竊竊私語，議論紛紛。

　　林奉天勸道：「大哥說得對。大家肚子裡都憋著一股火，我林奉天肚子裡也憋著一股火，我和大家想的一樣，恨不得一刀宰了吳天這個王八蛋。可我們是軍人，是不想當亡國奴的中國人，鬼子的炮彈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還沒等到跟小鬼子決一死戰的時刻，就自己打敗了自己。」大家安靜下來，認真地聽著林奉天的話。林奉天繼續說：「弟兄們，我們來這兒是為了打鬼子，為那些被鬼子殘害的兄弟姐妹父母妻兒報仇雪恨來的，不是跟吳天這個混蛋賭氣來的。與其把時間都浪費在抱怨、賭氣、爭吵上，還不如想想怎麼多殺幾個鬼子！」

　　周冰諫看著大家：「弟兄們，林副連長說得對，咱不是跟吳天賭氣來的，是來打鬼子的，只要打敗了日本鬼子，咱受那點氣算得了什麼？」大家紛紛點頭，默不作聲。

　　忽然，劉金鎖急匆匆跑來，喊道：「大哥，三哥，鬼子的步兵大隊已經在馮村前沿陣地駐紮，隨時準備進攻我馮村陣地。」林奉天腦子飛快一轉：「宋曉丹，去把各排長都叫來。」宋曉丹答應一聲，轉身跑了。

　　炮聲持續轟炸著，木村看了看表：「山田君，時間差不多了。」山田點頭：「接通前線電話，命令步兵大隊，準備進攻！」

　　「是！」軍曹接通電話，「山田大佐命令你部，準備進攻！」

　　炮火作為先遣軍進行著最後時刻的瘋狂廝殺，大量炮彈冒著黑煙齊齊沖向馮村陣地。

　　江崇義、林奉天、周冰諫、王直、孟剛、朱大生等人圍在一起商議對策。林奉天指著作戰地圖說：「大家看，這裡是我馮村陣地。陣地側翼，就是鬼子的榴彈炮陣地，日軍步兵大隊現在已經在我馮村陣地前沿集結待命，一旦炮擊結束，鬼子就會發動猛烈進攻。我的意見是等鬼子炮擊結束，我們趕在鬼子前面沖上陣地，和小鬼子展開近距離激戰，這樣的話鬼子的炮兵會投鼠忌器，其作用就會大打折扣，大家有什麼意見？」

　　孟剛激動地說：「三哥，俺沒意見，就這麼著了！」朱大生也興奮起來：「娘的！要論貼身近戰，爺們兒是小鬼子的師爺，幹！」大家也都喊道：「三哥，我們都聽你的，就這麼著了！」

　　林奉天問：「周大哥，您怎麼看？」周冰諫說：「奉天說得對，但是戰場情況瞬息萬變。大家都知道，馮村陣地的得失對敵我雙方都至關重要，山田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和我軍展開爭奪，萬一敵人久攻不下，山田採取自殺式炮擊，再以優勢兵力發動進攻，我們很難守住陣地。」江崇義著急道：「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難道就沒辦法了？」

　　林奉天看著地圖緊張地思索：「有個辦法，就是太冒險了！」江崇義趕忙問：「什麼辦法？」「組織敢死隊，偷襲鬼子炮兵陣地，幹掉鬼子的炮兵中隊。」林奉天咬著牙說道。

　　王直馬上叫起來：「老三你瘋了？這簡直就是賭博！誰不知道炮兵陣地的重要性？鬼子肯定會重兵防守，別說幹掉人家了，恐怕還沒接近炮兵陣地，就被人家先幹掉了！」江崇義原本眼前亮了一下，可聽王直一說，隨即又黯然了：「辦法倒是好辦法，可是老二擔心得也對，太冒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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