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影視小說 > 蓋世太保槍口下的中國女人 | 上頁 下頁
四三


  「您不擔心這個國家的命運嗎?」

  「擔心又能怎麼樣?您和我,又能左右得了什麼?」

  說到這裡,兩個人都沉默了。他們都是對德國忠貞不貳的將軍,但是,希特勒元首的驕橫與霸道是舉世罕見的,他聽不得任何人的反對意見,稍有不慎,輕者被革職還鄉,重者就要掉腦袋了。誰都不願拿生命去開這種毫無價值的玩笑。

  兩人又深談了很久,霍夫曼離去時,彼此的心情都很沉重。

  霍夫曼一回到辦公室,安德魯就向他報告了軍列被劫的事。

  「閣下,這是地下遊擊隊一次有組織、有預謀的劫車事件。遊擊隊準確地掌握著我們的押運時間,這不能不令人懷疑,我們的內部是否隱藏著間諜分子?」

  「哦,有這種可能嗎?」霍夫曼問道。

  「不然,他們不會那麼準確地掌握著我們的發車時間。我懷疑,這次行動又是那個叫裡伯河特的遊擊隊頭子領導的地下遊擊隊幹的。」說到這裡,安德魯停下來,用那雙含而不露的眼睛瞟一眼霍夫曼,「閣下,還有一個情況,我不能不向您報告一下……」

  「還有什麼情況?」霍夫曼覺得這語氣裡隱匿著不便明說的話。

  「這次劫車,發生在距艾得利蒙小鎮不遠的樹林裡……」

  「艾得利蒙小鎮?」霍夫曼一下子想到了金玲。

  「是的,就是金玲小姐和維克多醫生居住的小鎮……」

  「安德魯長官,你這是什麼意思?」霍夫曼疑惑地反問一句。

  安德魯微微一笑:「閣下,我只是隨便提一下而已,沒有別的意思。」

  「安德魯長官,你不是在懷疑什麼吧?」

  安德魯神秘莫測地笑了笑:「閣下,您誤會了,我怎麼敢懷疑您的朋友呢!」

  「安德魯長官,我不得不提醒你,我的朋友是中國人,她對比利時的事情根本不感興趣!」霍夫曼覺得必須鎮住安德魯,不能讓這個傢伙盯上金玲,一旦讓他們抓住把柄,那就難辦了。

  安德魯卻再次笑了笑:「是的,閣下,您說得很對。我絲毫沒有懷疑金玲小姐的意思,她是閣下的朋友,當然會站在我們一邊。」

  「不管她是不是站在我們一邊,但我要告訴你,安德魯長官,她對政治毫無興趣。」

  這時,寫字臺上一台柏林的專線電話響了,安德魯想起身告辭,卻被霍夫曼用手勢制止了。

  霍夫曼拿起電話,剛要說話,卻聽到電話裡傳來那個令人膽戰心涼的聲音。

  「霍夫曼將軍,你這個笨蛋,連一個小小的比利時都統治不了!我命令你立刻把抵抗分子全部消滅,絕不許再發生搶劫軍列事件!如再發生,我將拿你是問!我命令你立刻給柏林再送來五千名苦力!我要讓他們給我造飛機!造炮彈!我要把倫敦夷為平地,讓英國佬退回到穴居時代!」希特勒歇斯底里地向霍夫曼大發脾氣。

  電話掛斷了,霍夫曼仍呆呆地愣在那裡。這在他就任總督以來,還是第一次。

  但霍夫曼很快就從驚愕中清醒過來了,他憤怒地盯著眼前這個沒有幾根頭髮的蓋世太保官員——沒想到這個渾蛋竟然算計到我霍夫曼頭上來了,簡直是豈有此理!但他又奈何不了安德魯,因為蓋世太保直接歸希姆萊領導,所以安德魯才敢有恃無恐。

  「安德魯長官,希望今後不要再發生這種令人不愉快的事情!你首先報告的應該是我,而不是柏林!」

  「對不起,閣下,當時您並不在布魯塞爾。」安德魯的臉上仍然掛著微笑,「所以,我只好向我的柏林總部報告了。」他有意把「我的柏林總部」幾個字說得很重,顯然是給霍夫曼聽的。

  「我希望下不為例!」霍夫曼冷冷地說。

  不愉快的談話到此結束,但是兩人結下的仇恨卻由此開始。

  日爾曼民族是一個很容易結仇、更喜歡復仇的民族。尤其是在這場滅絕人性的戰爭中,充分暴露了他們這種強烈的復仇情結。

  回到總部,安德魯悄悄命令心腹洛霍上尉,立刻對金玲和維克多採取措施,他要通過此事來報復霍夫曼。

  霍夫曼覺得安德魯這個表面斯文的蓋世太保頭子,其陰險程度遠遠超出了他的想像,他甚至感覺到危險正悄悄地向他逼來。

  維克多和金玲並不知道,一張恐怖的大網已經向他們張開了。

  自從那天夜裡發生那件事之後,金玲和維克多都感到很難為情,一連幾天兩人都躲閃著對方的目光,很怕碰到一起。

  也難怪,一場突發事件把兩個青年男女突然推到了一張床上,而且必須赤裸著身子,做得像真事一樣,否則,一場殺身之禍就可能降臨到幾個人的頭上,這實在是一件令人難堪而又無奈的事。只穿著一條短褲,和一個赤裸的男人躺在一張床上,這實在太難為中國姑娘金玲了。

  那天,當維克多迅速地脫掉最後一條短褲,赤裸著身子跳下床去,像大衛一樣出現在德國人的面前時,金玲不但沒覺得羞怯,而是被他過人的機敏與勇氣震撼了。瞬間,她對他產生了一種崇敬感,甚至懷著驚駭的心理欣賞著他——不是欣賞他的胭體,而是欣賞他那臨危不懼的勇敢與機敏。

  但是,此事過後,羞怯又襲上心頭,而且久久不散,直到後來,又發生了一件事,才使她的心情漸漸恢復了平靜。

  耶誕節過後的一天下午,艾德蒙騎著自行車,吹著口哨,車把上還是掛著那個鴿子完,悠閒自在地來到維克多的家門前。艾德蒙是全鎮最樂觀、最豁達的人。

  戰爭中的耶誕節過得死沉沉的,沒有一點兒歡樂氣氛。收音機和糧食都被搶光了,沒有吃的,沒有廣播,沒有化裝遊行,沒錢買聖誕禮物,沒有失蹤親人的資訊,天一黑,就開始宵禁,家家門戶緊閉,掛著厚厚的窗簾,很怕透出一點兒光亮。沒能自由,什麼都沒有,惟有越來越重的恐怖,越來越瘋狂的抓人和掠奪,還有那個嚇人的絞刑架,它就立在教堂的門前,隨時準備奪走人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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