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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柏濤認真地給鄒靖國問診看病。香茗在一旁幫父親弄藥罐熬藥。她感覺這個病人特別面熟。只見鄒老闆起身對父親道:"感謝,柏大夫,真是緣分,我對您是久聞大名,不曾相見,不料卻在這窮鄉僻壤遇見了。"柏濤客套說:"幸會,幸會。急景凋年,你跑來鄉間做什麼?"鄒靖國說:"走親戚,順便辦點貨。"柏濤向來謹慎,疑慮地問他,百里迢迢辦貨?命都不要了,城裡如此混亂,為何還留在那裡做生意?鄒靖國打哈哈說:"生意人嘛,不瞞您說,自有混事處世的辦法,哈哈。不敢發啥戰爭的洋財,可有人吃肉,有人喝湯,再亂總要過日子,再說我一家老小也要養活啊,實在無奈,唉。"二人聊了許久。只聽鄒靖國接著恭維道:"您醫德人格真是名不虛傳。想起一句老話:積德以遺子孫,如果不是您祖上待人厚道,何來今日之好名聲,好機緣啊!吃了您的藥,我立時好多了,遇上您柏濤先生救命之恩,也是我的福分。不然,真是難以想像。"柏濤又取了幾服藥讓他拿去繼續服用,並讓女兒送送。行至門口,鄒靖國有意對她說:"姑娘,有一個人打聽你。"香茗警覺地問:"是誰?"鄒靖國悄聲道:"鄒大倫!"香茗愣了愣,再聽他一說,鑒貌辨色,當即明白了,激動得不知如何是好。

  病癒的鄒靖國,特來辭行。當他將一包大洋推到柏濤面前時。柏濤吃驚道:"你這是為何?我在此短期避難,概為百姓鄉民義務行醫,不收銀兩報酬。"鄒靖國擺手道:"這不是報酬,是兄弟我的一點特別的誠意。"見柏濤拒絕,鄒靖國誠懇地說:"請您聽我冒昧說一句,你我很是投緣,靖國有意想要收香茗做幹閨女,不知是否賞我這個面子?"接著,便說他此行即可見到兒子和苑志豪,問有什麼信需轉達?

  柏濤沉吟著。鄒靖國察看他的臉色,馬上轉口氣說:"或許靖國實在是自不量力,高攀,高攀了!"柏濤抱拳道:"鄒先生不要誤會,您走南闖北,家財興旺,承蒙你對小女的盛讚與厚愛,可眼下流離失所,活命第一,不煩您勞神了。這話讓在一旁的香茗備感失望。告辭時,鄒靖國有意將藥留在桌上。

  香茗發現了桌上的藥,對父親說:"爹,他的藥,我送去!"跟著便跑出來叫道:"鄒大伯,等一等。"香茗追上鄒靖國,將藥遞給他。鄒靖國客氣地說:"謝謝!香茗,我明天就走,你不要錯過機會。"香茗看著他問真有大倫他們的消息?鄒靖國知曉姑娘有話說。

  香茗咬了一下嘴唇,提出要去找大倫和志豪,她說:"明天帶著我一起走行嗎?"鄒靖國忙問:"噢?姑娘真有俠膽,敢跟我走?路上可能遇上打仗的。"香茗堅定地說:"不怕!再不走我就沒機會了。"只聽裡面傳來了母親的招呼聲,香茗慌張道:"那說定了。"鄒靖國伸出三個手指:"三更天!"

  三更天裡香茗裹著衣服,逃離了家門,跟著鄒靖國的騾馬隊伍離開了家。她不時地回頭看家的方向,只見四處黑漆漆的,有些害怕,也有些不舍,心情紛亂複雜。

  香茗心神不寧地熬到天濛濛亮,騾馬隊伍終於停下了。鄒靖國指著面前的一排房子對香茗說到家了。正在她疑惑不解的時候,只見玉岷拿著手槍在門口迎接他們,"是到家了,香茗!"柏香茗更為驚NFDAB了。當鄒靖國命令手下"進村吃飯,注意警戒"時,她才反應過來失聲叫道:"鄒大伯,你不是做買賣的老闆?"鄒靖國大笑:"是,也不是。"香茗這才恍然大悟。鄒靖國看了看懷錶,問玉岷:"志豪和大倫他們支隊,正在按預定方案伏擊鬼子?"玉岷回答道:"是。把香茗交給我吧。你去開會。"於是,鄒靖國和他們告別。忽然,香茗身後有人跑來捂住她的眼睛。香茗疑惑不解,玉岷大笑說:"婦女主任找你!"原來是苑菁!

  香茗坐在屋子外間狼吞虎嚥地吃飯,苑菁笑道:"瞧你餓死鬼樣兒。"香茗親熱地說:"菁,我想死你了。"苑菁故意說:"你想死我?是想死我哥了吧?"話音剛落,二人早已鬧成一團。香茗嗔怪道:"你,真是女張飛,瞧你紅臉蛋蛋。當了婦女主任?管啥呀?沒結婚當啥婦女主任呀?"苑菁神氣地說:"管的多啦。征軍糧、納鞋底、支前……我會騎馬了,槍法特准!"香茗睜大眼睛打量道:"真的?我一定攆上你。"苑菁笑道:"哎,那是,你那'擎天一炷香'功夫,咱比不了。你也讓我有點成就感好不好?現在大倫一見面,都誇我呢。"香茗問道:"你們常見面?"苑菁紅著臉說:"沒。我幹地下,他們在5區。哎,錢袋的秘密,你嘴可嚴?"

  這一問,香茗警惕地閉上嘴。她知道事關重大。

  當夜,玉岷帶香茗立即進山。一上路,玉岷推說路上有敵人,帶著香茗在大山裡四處亂轉。玉岷最關心的是錢袋子,問道:"香茗,我問你一件事。墳地埋錢袋的事,你從來沒跟任何人說過?"香茗挺直脊樑,說:"沒。打死我也不說的。"玉岷讚賞道:"好。沒說就好。"香茗敏感地問:"咱都轉了大半個山了,天都黑了。"玉岷說:"歇歇吧,夜晚,山裡野獸很多,不敢夜行,只能露宿在山洞裡。"

  休息時,玉岷遞給柏香茗餅子,香茗搖頭不吃。玉岷問:"香茗,累了吧,你逃出家門,捐錢革命,後悔啦?"香茗抬起頭看著他說:"不後悔。我經過考驗了嗎?你還不信任我?"玉岷笑道:"怎麼不信任?當然信任你。"香茗攥著拳頭,哭著說:"埋大洋的事,我發誓沒跟誰說過你不信可以槍斃我!"說完,接過餅子大口大口地咬。玉岷笑道:"這丫頭。"香茗天真地說:"放心,只要能跟志豪在一起,我啥都不怕!"

  四

  黃昏,苑志豪滿臉疲憊地和大部隊剛從戰場回來,只見鄒大倫老遠地跑來,拿著一封信喜滋滋喊道:"志豪,柏香茗來了!"志豪以為他又是惡作劇,拿著槍托拖,一瘸一拐攆著要打他。攆到營房門口,驀地,眼前一亮,他看到了一個女孩,美麗、青春,笑吟吟地看著他。果然是她站在面前。志豪好像做夢,一下子手軟,槍都拿不動了。他問道:"香茗,你沒死?"香茗眼睛酸酸的,突然想哭,苑志豪一下倒地,原來他的小腿上負傷,一直在流著血。香茗見他流血了,趴在他胸前就哭:"志豪,我帶著你送我的書都翻爛了。"邊哭邊從懷裡掏出那本《共產黨宣言》,"我不會死的。我答應過你,一定要來找你!我死了也是你的人,你是我革命的領路人!"

  香茗入伍後,上級要求她進行強化訓練,首先是射擊,專打點燃的香頭。射擊教練是志豪。在樹林訓練,志豪拿槍與香茗講解擊發要領,可香茗似乎心不在焉,眼睛總是美滋滋、深情地盯著他。

  志豪窘道:"你別老看我呀,香茗,我正教給你怎麼用德國槍哪。"香茗調皮地說:"我一年多沒看到你,多看你幾眼怎麼了?"志豪正色道:"你給我好好聽著。"香茗撅嘴道:"要學的東西太多了。天天跟著你,有的是工夫學。"志豪嚴肅地說:"誰說你天天跟著我?"香茗不解地問:"不跟著你,跟誰?"志豪豪氣地說:"跟著黨,跟著組織。"香茗更加疑惑了:"你是隊長呀!"志豪歎道:"組織上派你去有新任務,地下活動,往後我不能和你天天在一起。"香茗心裡一激靈,說:"啊?我跑了那麼遠來找你,見面沒多久要分開?"志豪悻悻然,握著她的手說,"是。以後見面更不易了。你現在要緊學的是保護自己,然後是消滅敵人。沒個好槍法,我不放心!"正說著,警衛員跑來報告,好幾個人病重,急病!山上沒藥品,交通員犧牲了,副隊長大倫親自下山了。

  鄒大倫化裝進城,實屬無奈,一來是藥品短缺,二來是跑交通的情報不暢。他熟悉自家的轎夫行的一切。沒想到,鄒靖國急切告訴兒子一個十萬火急的情報:敵人要在那片墳地一帶修工事。

  這下糟了!錢袋子還沒轉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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