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機密(36)_鄧原

三十六

　　「我的意思是說，你是一個很好的女孩子，而我可能不是你想要的那種男人，你要的生活，我給不了你，所以我，我說得夠明白了吧？」

　　「你不喜歡我嗎？我有什麼做得令你不滿意的，你可以說出來。」

　　「不不，你很好，是我們彼此不適合，我是怕你將來痛苦，所以我覺得長痛不如短痛，我只能祝你幸福，祝你找到你真正需要的人。要說的我都說完了，對不起。」

　　宋小菲的眼淚湧了出來：「不不，你聽我說，我們都先冷靜冷靜，我們還可以好好商量的，只要你願意，或許我，我可以……」

　　我搖搖頭，硬著頭皮：「沒有必要了，大家活得都不容易，我們沒有必要去為對方改變自己了，還是都為了自己好好活著吧。」

　　宋小菲淚流滿面，傷心得說不出話來。我深深地吸了口氣，控制著自己：「再見，小菲。」說完，轉身大步走開了。

　　我把那套新公寓出租了，回到了原來的宿舍，又把那只白色手機的號碼換掉了，還給父母寫了一封信，在信中，我編了一套和宋小菲分手的理由告訴父母，無非是說我們如何如何合不來，影響了我的工作之類的話，最後，還告訴他們，我已經換了單位和電話，叮囑他們不要把我的情況洩露給宋小菲，免得這事沒完沒了，對我、對宋小菲都不好。對父母，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善意的謊言了，但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

　　夜裡，我睡不著，坐在宿舍裡，桌子上擺著打火機和那個桃花符。我看了看那個桃花符，隨手扔進了垃圾桶。清理完這些事，我心裡清爽多了，自打樂手倒在我面前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決定了，要把他這條路走到底！你老洪壓我也好，老董跟我較勁也好，再來上一個石慧也行，我都不在乎！我就是要幹出個樣子來給你們瞧瞧，我就是有這股子心氣，要不就不叫「林雲瘋」了！

　　突然，黑色的手機響了，我急忙拿起：「喂，是我！」我皺起了眉頭，「現在？好吧……我就到！」

　　7

　　深夜，我來到石慧辦公室，「這麼晚把我叫來幹嗎？」

　　「請坐，」石慧一本正經地說，「組織上決定我們開始實施計畫，請你把你的準備工作和行動方案裡的每一個細節，包括應急的預案都彙報一下。」

　　我有點不耐煩了：「這方案不是老洪和咱們一起討論定的嗎，還有必要再彙報嗎？」

　　石慧卻很有耐心：「按規定，我必須要對你進行嚴格檢查，從頭到尾再審視一遍這個方案還有什麼漏洞和不足之處。」

　　我不以為然：「我發現你這人怎麼那麼教條啊。」

　　石慧正色道：「教條？現在雖然沒有什麼危險，但你的工作一旦出現了漏洞，後果將不堪設想。現在可以開始了嗎？」

　　我只好無奈地點點頭，她對每一個環節甚至每一個細節都進行了詳細的拷問，不斷地提出問題、挑毛病，我承認她確實做了充分的案頭準備，但說實話，我很討厭她那種假正經的樣子，因為這是對我工作不放心，對我個人不信任的一種表現。我已經很不耐煩，但強忍著、回答著。我不由自主地摸出香煙，欲抽，但看到石慧皺著眉頭盯著我，又放下了。

　　我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她的臉色卻越來越鬆弛，最後，她松了一口氣：「嗯，這部分過了，我們再繼續下一部分。」

　　我忍不住打斷她：「其實你問的這些都不在關鍵點上。」

　　她一怔，「哦？那你認為最關鍵的是什麼？」

　　「最關鍵的是要隨機應變！我認為，這次最主要的任務是，我要站在吉米的立場上去考慮問題，設想如果我是一個間諜，我會尋找到哪一個薄弱環節下手？這些才是最重要的準備，也只有這樣，才有可能發現吉米真正的影子！」

　　石慧的眼中露出了一絲驚訝，「說得不錯，看來，你確實是用心了。」

　　我火了，終於忍不住爆發了出來：「什麼意思？我一直很用心，你要是信不過我，就不要派我去好了！」

　　石慧趕緊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已經控制不住了，激動地說：「那你什麼意思啊？我林雲飛再怎麼不濟，我也幹了這麼多年了，從進這一行那天起我就告訴過自己，我一定對得起我的職業操守。我不像有些人，靠關係和背景當了個科長，沒勁。」

　　石慧聽到這裡，臉色變了，「繼續說！」

　　我看著她，已經控制不住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地拿出煙，點著了抽著，一口氣說了下去：「本來嘛，我就是沒背景，我林雲飛有今天，那是靠的我的人格和黨性，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肯定能出色地完成這次任務。」

　　石慧的臉色居然漸漸恢復了平靜，她冷冷地說：「請你不要含沙射影，我什麼背景和當前我們要執行的任務無關，如果，你確信自己能完成這個任務，就請你繼續彙報下去！」

　　我愣住了，她平靜但是堅定地看著我：「請你把煙掐了，繼續彙報！」

　　我只得轉過頭，無奈地按滅了煙頭。

　　8

　　一輛小轎車在市郊偏僻的公路上行駛著，我一副知識份子幹部的模樣坐在後座，我的身邊是動力所的黨委李書記，他向我介紹著：「我們動力研究所遠離市區，就這麼一個偏僻地方，誰也不會想到這裡還擔負著國家最尖端的科研專案啊。小林，我已經接到通知了，你的身份呢，是所辦公室新來的副主任，擔負一些日常的行政性的工作。放心吧，我會最大限度地為你提供幫助的。」

　　「謝謝你，李書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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