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機密(32)_鄧原

三十二

　　我們的車停在西餐廳門外，無線耳機裡傳來袁知方的笑聲：「難為你了小方，這幾天我在這裡開會，你天天趕過來陪我吃飯。」

　　方女士莞爾一笑：「會議的飯菜又鹹又油膩，對您心臟不好，我特地點的都是清淡的，讓您吃得舒服一些。」

　　袁知方說：「很合我的口味，怪不得老包說你善解人意了。」

　　方女士不好意思地說：「包總要我一定要照顧好您嘛，開會那麼累，再吃不好就是我的罪過了，來，嘗嘗這條魚，味道蠻不錯的，就是骨頭多了點，我先幫您把骨頭剔一剔。」

　　過了會兒，袁知方感歎道：「嗯，味道很鮮，難得你這麼細心。」

　　方女士嫵媚地笑著，說：「袁工，人家也是一把年紀了，您以後別老一口一個小方地叫我，多不好意思。」

　　袁知方也笑了，「我這人不怎麼會說話，你別介意啊。」

　　方女士卻沒有笑，反而歎了口氣：「介意倒談不上，只是接觸下來，我越瞭解您，也就越覺得有壓力呀。」

　　袁知方奇怪道：「壓力？你覺得……我很難相處嗎？」

　　「您是個大知識份子啊，越瞭解我就覺得我們之間相差太大，我算什麼，沒身份，沒文化，連電腦都不會用，哪裡配得上你呀，我聽包總說，以前很多女學者、老師您都沒看上，哪裡會看得上我這種人，何況，您的那個兒子又是一個大局長，怎麼會讓您跟我這樣一個普通人交往？」

　　「我……」

　　「好在您也沒什麼錢，要不我就更不敢接近您了。」說完她笑了。

　　袁知方也笑了：「坦率地說，我這一把年紀了，學者啊，教師啊那些人我未必喜歡，談起話來反而費勁，和你說話倒很開心，會不會電腦這些都沒關係，我不需要別人介入我的工作，能照顧我的日常生活就行，兒子那邊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重要的是，我們之間是不是真的合適。」

　　「是啊，緣分的問題急不得，我們可以慢慢接觸。來，您嘗一點我做的點心吧，這可是我學著做的，做得不好您可別見怪。」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這種綠豆餅？我已經好長時間沒有吃過了，市面上沒的賣啊。」

　　「您忘了，上次聊天的時候，說起您小時候離開家鄉去念書，您母親親手給您做的綠豆餅，讓您一輩子都忘不了，剛好我隔壁住著一個退休的點心師傅，是您家鄉人，我就請教了一下他，也不知道做得合不合您的口味？」

　　「嗯，我嘗嘗……好，好，真好吃啊。」

　　「您明天要走了，這些綠豆餅和水果我幫您拿到房間裡，您可以慢慢吃啊。」

　　袁知方猶豫了一下，「也好，麻煩你了。」

　　他們出了西餐廳，打了一輛車，向酒店駛去，我示意小曹緊追不捨。

　　我們早已在袁知方的房間裡做了安排，我坐在車內，手提電腦上出現了兩人進屋的畫面。袁知方對方女士說：「你自己隨便坐，倒水喝，我趕著發個郵件。」他向桌前的手提電腦走去。

　　方女士急忙說：「哎，您忙您的，我給您燒水。」她一邊忙碌著，一邊思索著。

　　她突然說：「您這房間空調真熱，我都出汗了。」說著，她脫去了外套，裡面穿著一件無袖的緊身毛線衣，露出身上豐滿性感的曲線。她那兩隻雪白豐腴的手臂在袁知方面前來回晃動著。袁知方從電腦前抬起頭，不禁感到一陣眼花，他松著領扣，喃喃地：「好像真是有點熱。」

　　方女士想了想，笑著：「您是不是該吃藥了？我給您倒杯水。」

　　「哦，對，我都忘了。」袁知方從衣兜裡掏出藥片。

　　方女士倒著開水，沉思片刻，突然用身體擋住袁知方，悄悄將一個小藥片放進了杯中。她端著水，故意把身體挨近袁知方，甜甜地笑道：「水來了，趕快吃吧。」

　　袁知方吞下藥片，又喝了口水，突然嗆得咳了起來。方女士急忙貼著他的背，輕輕拍打著他。

　　袁知方搖搖頭：「沒事了。」

　　方女士替他揉捏著肩背，「您是不是太累了，輕鬆一會兒吧。」

　　袁知方迷糊著眼睛說：「我好像有點頭暈，犯困。」

　　方女士忙說：「要不您先躺一會兒吧，」她扶著袁知方靠在床上，溫柔地說，「閉上眼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袁知方果然閉上眼，昏沉沉睡去。方女士看了看表，獰笑了一下，迅速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她迅速地戴上一副專用手套，然後機敏地坐在了袁知方的電腦前，從兜裡掏出一個U盤，插入電腦埠，熟練地操作起來……

　　我盯著手提電腦，對無線耳機說：「準備行動！」

　　手提電腦的畫面上，方女士的操作似乎遇到了麻煩，開始滯緩下來，她的額角上滲出了細細的汗珠，回頭看了看床上的袁知方，袁知方依然昏睡著。她又看了看表，一咬牙，按動了幾個鍵，突然，電腦發出了異常的響聲，方女士大吃一驚，手忙腳亂地操作著，響聲沒有消除，反而越來越大。

　　方女士亂了陣腳，正想強行關閉電腦時，一個聲音說：「別瞎弄了，我的電腦已經裝了特殊裝置，你再弄也是白弄，別把我電腦弄壞了。」

　　方女士驚得跳了起來，她回頭一看，見袁知方已經坐了起來，頓時傻了。袁知方走過去打開房門：「請進吧！」孟歌和小曹等人走了進來，向方女士出示了證件，宣佈了拘捕手續。袁知方看著她歎了口氣：「我吃的那兩顆藥片不是治心臟病的，是專門防備你做手腳的。」方女士頹喪地被帶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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