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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如果是謊言,那他為什麼要撒謊?又為什麼要騙你?

  是不是已經出什麼事了?

  一個巨大的疑團漸漸地化成了無邊的恐怖,假如自己真會出什麼事,說不定首先就會出在這個齊曉昶身上!

  這個齊曉昶實在太讓人擔心了!

  等開完黨代會,一定得想辦法把他解決了!最好把他調得遠遠的!這種人,絕不能再讓他呆在自己身邊了…………

  正心慌意亂地想著,手機猛地響了起來。劉石貝的電話!

  他愣了一下,趕緊打開手機。他清楚,這麼晚了,沒有頂頂緊急的事情,劉石貝不會給他打電話。

  劉石貝在電話裡只說了一個意思,從目前的情況看,在這次黨代會上一定不要把目標定多了,只需搞掉一個就夠了。否則,會玩火自焚。只需要一個,也只能是一個。

  「為什麼?」汪思繼有點出乎意料。「這兩天我一直在想,假如書記市長都出了問題,那不等於捅了個天大的窟窿?上邊能答應嗎?再說,把別人搞下去,不等於把自己也暴露了?不就等於把火引到自己頭上了?共產黨裡的事情,這麼多年了,你還沒看明白,如果真的出了大問題,最終的結果只能是各打五十大板。把別人搞掉了,也就等於把自己搞掉了。」「劉書記,陳正祥現在完全變了,他現在的樣子比夏中民還硬。剛才在碰頭會上,當著魏瑜的面,幾乎是公開地指責我,不點名地說我在下面搞非組織活動。還說如果一旦發現情況屬實,堅決查處,絕不手軟。他凶得很哪!如果他仍然當書記,即使把夏中民搞下去了,他也絕不會用我。剛才他私下裡又找我談了好久,劉書記,他現在跟夏中民幾乎沒什麼兩樣,他竟然威脅我說,如果黨代會真出了什麼問題,第一個下去的不會是別人,而是我!還要我認清形勢,懸崖勒馬,不要一意孤行,既害別人又害自己。最後他居然還說,就算你把夏中選下去,嶝江的市長也絕對輪不上你。劉書記,你看看,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呀。他現在真的是硬得很,他已經什麼都不在乎,什麼都不怕了。」「思繼,你千萬別讓他給迷惑了,他是在激你的將哪!一定別犯糊塗!如果你現在把他搞下去,那等於是救了他一把!明白嗎?若是夏中民出了問題,承擔責任的只能是他,因為他是一把手,他必須為此負責。如果連他也出了問題,那不等於讓他解脫了?最終所有的問題都只能栽在你頭上!陳正祥說得沒錯,如果夏中民出了問題,他肯定不會用你。但你應該明白一點,你不是他管的幹部,你是昊州市委管的幹部。如果只是一個夏中民出了問題,魏瑜只會也只能拿他尋開心!但如果陳正祥和夏中民都出了問題,你想想,那你還能有好結果?再說,陳正祥現在就是再硬,也就是一年多的時間,他蹦達不了幾天了。而且現在他只能這樣對付你,力保黨代會不要出事。但等到時過境遷,一切都既成事實,那時候他還不得依靠你?就算他不想依靠你,那他還能依靠誰去?」汪思繼沉吟了半天,說「劉書記,你不知道,現在代表們的情緒很大,他們越是拿上面來壓,下面的逆反心理就越強。夏中民本來就不得人心,他們現在這麼搞,反而對他們越不利。說實話,現在連我都覺得有些無法控制局面了。出了問題,那是他們自作自受。」劉石貝聽到這裡,突然提高了嗓門,「思繼,說了半天,你怎麼還是這麼糊塗!這是好玩的事情嗎?什麼不得人心!我告訴你,你現在高興得實在太早了!你就沒看到,省報就那麼一篇文章,嶝江就有好幾千工人鬧事,你說說什麼才叫人心?你太盲目太官僚了!官僚主義害死人!我現在就得給你提前打打預防針,你要現在就失控了,那我們都肯定死定了!馬上就做工作,只能一個人出問題!這不只是為了你,也是為了大家,為了整個嶝江的未來!所以你必須這麼做,也只能這麼做!兩個都出了問題,那不等於是火上澆油,老百姓還不要鬧翻了天?看這兩天的形勢,你再看看那些無所顧忌的工人,我覺得一個就足夠我們應付的了。所以一旦選舉結束,就立刻緊急動員,要全力應付可能發生的任何事端,特別要防止下面的一些人借機煽動鬧事!千萬不要以為這是小事,你一定要牢牢記住,不要說是共產黨了,就是歷朝歷代,古今中外,不管是什麼樣的政府,不管它到底做得怎麼樣,也還沒有哪個人敢把民意不當回事……」……

  汪思繼剛剛放下手機,鈴聲再次響了起來。汪思繼聽了半天,才聽出是劉衛革的聲音。

  劉衛革有些歇斯底里地在電話裡又哭又嚷:

  「……汪書記,我被人綁架了!他們把我整整關了八九天,差點沒把我整死!汪書記,我馬上就去報案!這肯定是夏中民幹的!我就是死也不能放過他!」「你慢點說,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誰把你綁架了?……夏中民!夏中民綁架你?夏中民在什麼地方綁架的你?……夏中民派人幹的?你怎麼知道是夏中民派人幹的?」汪思繼腦子裡陣陣發懵,如墜雲裡霧中。「在嶝江想綁架我的人,除了夏中民還有誰?肯定是!絕對沒錯!汪書記,要不是他,就把我的眼珠子摳出來!我就是在他家裡被綁架的,你想想不是他還有誰?」劉衛革幾乎是聲嘶力竭地在嚷著。「夏中民家裡!」汪思繼不禁嚇了一跳 。「你是在夏中民家裡被綁架的?」劉衛革繼續憤怒地說,「不是在他家,我怎麼能斷定就是他綁架的我!你也知道的,就是那天晚上,我們發現了他家有新的情況,剛過去一會兒,就讓他派來的人給綁架了……」「住口!」汪思繼幾乎在床上跳了起來。「你這個劉衛革,是不是有病了!哇啦哇啦瞎說什麼!」「汪書記,我沒有瞎說!千真萬確,就是在夏中民家被綁架的呀!還有齊曉昶,也肯定都是被夏中民綁架的!汪書記,你千萬不要再相信那個齊曉昶了,那小子純粹是一個軟骨頭,把什麼都招了!他招了的那些東西,肯定都給錄了音了!他把我們全出賣了……」說到這裡,劉衛革在電話裡止不住嚎啕大哭。汪思繼拼命地讓自己鎮定下來,「……齊曉昶都招了?招了什麼了?都給什麼人招了?」劉衛革痛心疾首地說,「全招了,所有他知道的都招了!汪書記,都招給夏中民派來的那個人了,那個傢伙親口給我說的,要是我們出去敢報案,就把所有的這些全都兜出去……」汪思繼突然覺得像天塌了一樣,真是嚇出來的狼,怕出來的鬼!越擔心什麼,就越出來什麼。想了想,看來這個劉衛革不能再讓他這麼沒有理智地到處瞎說八道了。於是他趕緊放緩口氣說道,「劉衛革,你聽著,你現在在什麼地方,請馬上告訴我,看來你的處境很危險,我立刻派人去保護你。」劉衛革一邊告訴他在什麼地方,一邊哭泣著,「汪書記,我一定要報案,我不能就這麼算了,我拼了命也不能放過他!這個夏中民,我非跟他幹到底不可!」汪思繼越聽越怕,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安撫住劉衛革,讓他一定老老實實地等在那裡。放下電話,他立刻撥通了市公安局副局長家的電話,讓那個副局長親自派人儘快把劉衛革抓起來。汪思繼對副局長說,劉衛革可能是受了什麼刺激,腦子已經出毛病了,千萬不要讓任何人聽他胡說八道,好好派人把他關起來,一邊讓醫生給他治療,一邊讓他養好身體。最最關鍵的是,在黨代會期間,千萬不能讓他跑出來,手機也一定給他沒收了,連他的家人也一定不能告訴。等到黨代會開完後,再慢慢處理他的問題……等安置完了,一直等到公安人員確確實實把劉衛革關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後,汪思繼才算松了口氣。看看時間,天已經快亮了。他默默在躺在床上,心緒怎麼也安定不下來。

  看來這個劉衛革比齊曉昶更可怕,怎麼自己手下的人都這麼容易出問題,都一個比一個傻!真是一群大傻B!要是劉衛革真的報了案,真的把這一切都兜出來,那不等於把自己這一大幫人全都賣了!他居然張口就說,他是在夏中民家裡被夏中民的人綁架的!他媽的究竟是昏了頭了,還是真的愚蠢透了?他怎麼就不想想,是誰讓他去的夏中民家?他又到夏中民家幹什麼去了!

  說來說去,其實最蠢的是汪思繼自己!怎麼會找劉衛革這樣的人去幹這樣的事情!

  他越想越怕,眼睛一閉上,就覺得身下這張大床就像一條千瘡百孔的破船,正順著滔滔洪水,顛簸而下。他控制不了別人,也一樣控制不了自己,更控制不了這條破船,只能由著翻滾的濁浪,沖向誰也無法預測的地方……劉衛革瘋了,自己也一樣快要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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