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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金沙江邊的秋夜,月明星稀,涼風習習。遠處的村子裡,偶爾傳來幾聲犬吠。 在格桑紮西的平頂房內,格達一行同主人一起圍坐在火塘邊。火塘上懸著的一隻土陶茶壺,冒著蒸蒸熱氣。閃動的篝火映在格達疲乏的臉上。但他顯得異常興奮。 格達說:"解放軍就是當年我給你講過的紅軍,已經到達甘孜,很快就要進軍西藏……" 火光映著格桑紮西古銅色的臉:"是嗎?他們要經過這裡吧?這裡可是去拉薩的必經之路。" 格達說:"解放軍正在做入藏前的準備,只等一聲令下,立即就會開過來。" 格桑紮西如怨如訴般的說:"我可以對著太陽城拉薩起誓:這一帶的老百姓已經被藏軍作踐夠了,多麼希望解放軍救苦救難的菩薩兵快來,把那些魔鬼統統趕跑!" "村裡住了很多藏軍吧?" 格桑紮西說:"一個名叫曲嘎的汝本(營長)帶了一百多人,他們是專門從拉薩調來駐守江防的,怕共產黨打過來。" "你看,他們能守得住嗎?" 格桑紮西鄙夷地說:"他們欺壓百姓個個都很在行,誰知打起仗來又如何呢?" 大門外向巴澤仁警惕地站在那裡,密切注視著周圍的動靜。 正在這時,黑夜裡大搖大擺地走來兩個藏兵。當他們發覺向巴澤仁時,立即舉槍逼過來。 藏兵甲道:"括熱(喂),幹什麼的?" 向巴澤仁詼諧地答:"吃糌粑的。" 藏兵甲走過來審視著向巴澤仁,沒好氣地說:"誰同你開玩笑!你不是本地人吧?從哪裡來?" "甘孜。" 藏兵乙步步緊逼,厲聲問道:"到哪裡去?" "昌都。" 藏兵甲:"幹什麼?" "這年頭能幹什麼?做點小生意。" 藏兵甲圍著向巴澤仁轉了一圈後說:"我看不是吧?你是紅漢人派過來的探子。" 向巴澤仁揶揄道:"你們藏軍怎麼全是一個腔調,凡是從金沙江東邊過來的人都是解放軍的探子。要真是那樣的話,兄弟,你們的腦袋未必現在還扛在肩膀上!不是嚇唬你們,解放軍個個都是神槍手。我看過他們在五十步外插了三枝香,連發三槍,三枝香被打滅,而解放軍的狙擊手更是厲害,你們如果同解放軍作戰,他們說要打你的眼睛,決不會打著你的鼻子!" 兩個藏兵聽著,談虎色變,不禁渾身開始哆嗦起來。 向巴澤仁看在眼裡,接著說:"你們何必再去為藏政府賣命呢!所以我說你們應該趁解放軍還未到來之前儘快逃回家去。如果回家路費有困難的話,我可以資助你們一些……說著,從口袋裡掏出幾個銀元分別遞給藏兵。 兩個藏兵剛才的囂張氣焰早已蕩然無存。他們雙手捧過銀元,嘴裡不住地說:"羅司!羅司!" 臨離開前,藏兵甲說:"蔥本啦!如果你真是要去昌都做生意的話,明天就趕快離開這裡,否則讓我們的長官知道了,不好辦!" 向巴澤仁目送兩個藏兵消失在黑色裡。他坐下來吸鼻煙,用右手拇指捏著鼻煙末往鼻孔裡送。 洛呷輕腳輕手地走來。向巴澤仁霍地站起來,問道:"誰?" 洛呷的話音裡帶著譏笑說:"怎麼?才把你們接過江來就不認識啦?" 向巴澤仁感到有些尷尬,說:"我還以為是……" 洛呷遞給他一件布藏裝:"阿哥快換上吧!你看你這一身衣服。" 向巴澤仁這才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已身上仍有些潮濕的衣服,樂呵呵地說:"沒關係,很快就會幹的,再說,這樣穿著倒還涼爽!" 洛呷坐下來同向巴澤仁聊天。 "你的家鄉在……?"洛呷問道。 "潔白美麗的甘孜。"向巴澤仁回答。 "你們這是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嗎?" "太陽城拉薩。" "拉薩?我能同你們一道去嗎?" "那可不行!"向巴澤仁說:"你知道這去拉薩有多遠?再說,你阿爺就你這麼一個獨孫子,他能讓你離開他老人家嗎?" "阿爺他可管不著!"洛呷倔強地說:"腿長在我身上"。 "不,這樣不好。一定要取得阿爺的同意,不然會讓他傷心的。" 洛呷嘟著嘴什麼也不願說了。他心裡想的什麼,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當夜。在藏軍營地。頭戴呢帽,身穿渾褐色寬袖大領"楚巴"的甲本(連長)頓珠緊緊盯著士兵降措和洛桑,好一會兒才說:"今天下午是你們在江邊渡口巡邏的嗎?" 降措和洛桑緊張地點了點頭。 頓珠聲色俱厲地說:"從江東有人過來沒有?" 降措和洛桑渾身有些哆嗦。降措結結巴巴地說:"沒……沒有。" 頓珠"哼"了一聲道:"沒有!你們知道過來的那些喇嘛是幹什麼的?" "喇嘛?不是去拉薩朝聖的嗎?" "你們怎麼知道凡是喇嘛就是去拉薩朝聖的呢?他們要不是朝聖而是共產黨的密探,你們又該當何罪?" 降措和洛桑驚愣住了。突然,倆人不約而同地"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哀求道:"本波啦饒命!本波啦饒命!" 頓珠意味深長地:"只怕是汝本本波啦饒不了你們!" 降措和洛桑先是一怔,接著,他倆似乎已經心領神會,猶豫了一下,就分別將一摞銀元送到頓珠手裡。頓珠接過銀元,在手裡掂了掂,揣進懷裡,轉身朝曲嘎臥室走去。 頓珠推門走進臥室,猛然發現曲嘎正摟著女人睡覺。可是那女人醒著,欲起身,頓珠向她擺了擺手,就轉身走出臥室。 第二天上午,太陽快要升上中天了,曲嘎這才懶洋洋地起床披著衣服坐在床上,一邊喝著酥油茶,一邊淫邪地盯著正在抹酥油茶壺的那個年輕女人的突胸肥臀。 頓珠這時走進來,立正舉手敬禮:"報告汝本,昨天晚上,從江邊過來幾個喇嘛,住在船工格桑紮西家裡,今天一早就到江達去了。" 曲嘎感到突然。他眉頭緊皺悶聲問道:"他們去那裡幹什麼?" "不知道。只知道其中有一個名叫格達的活佛。打的旗號是什麼"西南軍政委員會委員、西康省人民政府副主席。" 曲嘎眨了眨狡猾的眼睛說:"噢!他是加瑪(紅漢人)那邊的大人物啊?怎麼以前沒聽說過?" 頓珠吞吞吐吐地說:"我……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的。" "難道我們派到甘孜去的人就像是扔進金沙江裡的石頭,這方面的消息一點都沒有嗎?" "沒有。算來他們已經去了十六天了。" "這些人到底要到江達去幹什麼?為什麼不早向我報告?" "我……如果這件事很重要的話,我立即派人去把他們追回來。" 曲嘎氣洶洶地罵道:"你們全是一堆沒用的臭狗屎,追回來幹什麼?他既然打的是共產黨'西康省人民政府副主席'的旗號,看樣子他是去昌都總管府談判的,'雙方交戰,不斬來使'這你不是不知道,你把他追回來有什麼用?再說,像他這樣的大人物誰能管得了?你還是我?" "那……怎麼向駐江達的總管交待……?" 曲嘎沒好氣地說:"你問我,我又去問誰呢?事已至此,只好這樣,立即派人趕在格達到達江達之前把信送到總管那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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