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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最後一批紅軍離開甘孜後的第二天下午,格達去給白瑪曲珍家裡留下的女紅軍傷病員看病。他給一個在床上的病員把了脈後走到室外,觀察了病人的尿樣,對白瑪曲珍說: "病人主要是肝郁不舒,胃部脹滿,四肢無力,再服上一些藥,病自然就會痊癒。"說罷,他讓益西群批從裹褡裡取出一些丸藥,包在一張黃色紙裡,遞給白瑪曲珍。 正在這時,委靡不振的向巴澤仁畏畏縮縮地走了進來。白瑪曲珍一眼瞧見他,不問青紅皂白,便一邊推著他往外走,一面氣憤地說:"走走走!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志瑪央宗也跟上來埋怨他說:"啊嘖!你不是地老鼠吧,這幾天你都鑽到哪個洞裡去了,那天在甘孜歡送紅軍時讓我和阿佳曲珍好找!" "我……"向巴澤仁急於申辯,但一時又難以啟齒。 "你好像還很受委屈似的!"白瑪曲珍說:"該來的時候不見你的影子,不該來的時候你倒是出來了。哼!" 她倆正在有一句沒一句地責怪向巴澤仁的時候,格達急急地走了出來。看見這一情形,輕輕地拉著向巴澤仁便朝大門外走去。倆個姑娘估計仁波切要好好地教訓一下向巴澤仁,也就悻悻地踅了回去。 格達和向巴澤仁一同走到大門外,沿著那條栽有白楊樹的小道邊走邊談。 "出了什麼事?你知道嗎?"格達說:"幾天不見你的影子,讓大家多替你擔心啊!" 向巴澤仁感到在仁波切面前應當無話不說。於是,他把這幾天外出尋找江安娜姆的經過原原本本地道了出來。 原來,數天前,當他同江安娜姆商量好雙雙去報名參加紅軍後,立即回到家裡去徵求阿爸阿媽的意見。阿爸阿媽開初也持反對態度,但經過他以紅軍來到甘孜後如何受到百姓的擁護和愛戴的大量事實,說明紅軍是受苦人自己的軍隊,這樣的軍隊舉世無雙,這次不參軍跟著紅軍北上,今後就會後悔一輩子。他阿爸阿媽最終不得不點頭認可。於是,第二天早晨,他就興沖沖地來到江安娜姆家,準備邀約她一塊去報名。誰知,江安娜姆一家三口人去樓空!他發瘋似的在附近四處尋找,都沒有任何足跡。據鄰居老阿爸分析,有可能是江安娜姆的阿爸阿媽帶著她往昌都方向去了。因為她阿爸的家鄉就在昌都。但從甘孜去昌都方向的路有好幾條,究竟從哪條路去追趕呢?最後決定只能從多數去西藏經商或朝佛的人走的那條大道。他沒做任何物質上的準備,也沒有告訴自己的阿爸阿媽就匆匆上路了。 從朱倭出發,經過絨巴岔、玉隆,馬不停蹄,日夜兼程,餓了便沿途乞討,兩天后來到馬尼干戈。開始他想哪怕追到天邊也一定要把她追到,如果她不願意同他返回甘孜,他就跟著她像佛珠的珠子那樣永遠地連在一起。因為她把自己的一切都給了他,他不能沒有她。可是經過兩天兩夜的風雨兼程,都毫無結果。一個在馬尼干戈驛站養馬的老阿爸告訴他,百靈鳥飛過也會留下影子,而老人卻根本沒有見到過江安娜姆一家,如果這樣盲目地追下去,可能追到自己的頭髮花白,恐怕也難以追到。因此,他像一隻被倒盡了奶子的牛皮口袋那樣一下就癟了下來。只得騎著馬心灰意懶地往回走。當他走在回程的路上。熱暈了的頭腦冷靜下來後,他才想到,就在他準備邀約江安娜姆去報名參軍的第二天,正是甘孜紅軍總部撤離的日子,他是應當帶著村裡那支小有名氣的犛牛舞隊去甘孜歡送紅軍的,可是他沒能做到…… "我知道自己錯了!"說到這裡,向巴澤仁深深地歎了口氣。"但是,我還有彌補的機會,紅軍留下那麼多傷病員,我可以去盡一分心意照顧他們!" "照顧紅軍傷病員當然也是可以的,不過你為了一個姑娘就不顧一切的作法,首先是你們村裡的人會怎麼看你?他們都說犛牛舞隊沒能去參加歡送紅軍的表演,給村裡人丟了臉,對不起父老鄉親,更對不起紅軍!" "啊呀!"向巴澤仁痛苦地說:"昨天我一回到村裡就已經看到了人們的冷眼。這能怨誰啊!只能怨自己不爭氣!" "已經過去了的就讓它過去吧!重要的是今後。我們面臨的問題還很多,首先是轉移、保護、治療紅軍傷病員,其次是紅軍離開甘孜北上後,那些仇恨我們的人就會捲土重來,鬥爭會更加複雜、尖銳。希望你同大家一起,一如既往地做好紅軍交給我們的工作,讓傷病員留得安心,撤離甘孜的紅軍走得放心!" "我會盡力去做的,絕不會使仁波切和所有父老鄉親失望。" 他倆正說著話,天空逐漸陰沉起來。格達讓向巴澤仁回到白瑪曲珍的院子裡去把志瑪央宗她們叫出來,嚴肅地對他們說:"看來氣候要變了。我們即將面臨嚴峻的形勢。但是,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們一定要緊緊依靠人民群眾,認真保護好紅軍傷病員,保護好擁護紅軍和積極支援博巴政府工作的鄉親。" 白瑪曲珍堅決地說:"仁波切,請你放心吧,我們已根據博巴政府的安排佈置,開始了疏散和保護紅軍傷病員的工作。" 格達說:"只要氣候一變,敵人就會像蠍子一樣從洞裡爬出來傷人,我們一定要注意啊!……" 傍晚。變幻莫測的天空突然烏雲翻滾,肆虐的狂風,卷起漫天塵土、沙礫。地裡正在揚花、灌漿的青稞、小麥,被狂風吹得東倒西歪;接著一陣冰雹砸來,把青稞、小麥打得七零八落,慘不忍睹。 格桑丹增、志瑪央宗父女站在地邊,看著被冰雹砸壞的莊稼,痛心疾首。 志瑪央宗安慰道:"阿爸,不要悲傷,去年天旱,連種子都未收回來,我們的日子同樣熬過來了,現在……" 格桑丹增悶悶地說:"可是現在,紅軍已經走了,國民黨、土司、頭人會捲土重來,他們張開惡狼一般的血盆大口吃人,可不管你百姓是死是活。" 格桑丹增正說著,村道上忽然馳來一隊民團隊員。近了,他們才看清沖在那隊人馬前面的是旺紮。他們正向附近的一個村子沖去。 格桑丹增皺起眉頭,預感到有什麼事情即將發生。他對志瑪央宗說:"快走!" 父女倆急急地朝村裡走去。 這時,格達和益西群批正騎馬向另一個村子走去。他們剛走進村子,立即感到氣氛異常,從一幢幢樓房的窗戶裡,投來無數雙擔驚受怕的目光。他倆不顧一切地奔到一座樓房前。男主人曲紮開門迎著他們。 "仁波切,辛苦了。" 他倆隨著主人走進大門。格達急切地問道:"傷病員們都沒事吧?" 曲紮點點頭,領著他們走進一間掩蔽的屋子。裡面住著四五個紅軍傷病員。格達逐一查看了傷病員的病情。並讓益西群批給他們逐一發了丸藥。 格達同傷病員握手告別時說:"請大家安心養傷,只有把傷養好了,才能早日去追趕部隊。" 曲紮送格達和益西群批走出房屋。格達叮囑說:"我代表博巴政府再一次感謝你對紅軍傷病員的關心和照顧。請你一定要盡最大努力幫助他們養好傷,把他們的生活調劑得更好一些,還要特別注意他們的安全。" "放心吧,仁波切,只要有我吃的,也就有他們吃的,只要我還活著,我就會千方百計地保護好他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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