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影視原著 > 風語② | 上頁 下頁
十六


  適時,姜姐帶著服務小姐端菜進來。杜先生靈機一動,拉住她,要她給海塞斯敬酒,還說海塞斯是個大教授、大科學家,他來説明中國研究製造世界一流的皮革,讓前線將士有皮衣皮鞋可穿,戰馬有好鞍可配,「你是不是應該代表前線將士敬教授一杯啊?」

  姜姐欣然從命,先給海塞斯倒酒,又給自己倒上,並率先舉起杯,一番好話後仰脖子一飲而盡,笑吟吟地盯著海塞斯,敦促他喝。海塞斯還是第一次見到姜姐,剛才第一次目睹便眼睛一亮,暗自驚異,為她的美貌所折服,但礙於眾人顏面,僅限心旌搖曳而已。現在酒過三巡,膽量隨著酒量倍增,目光不覺地順著她的手臂滑到她的臉上,又從臉上滑下來,滑到了她飽滿的胸上,豐腴的臀部,旁若無人。

  秀色可餐啊,海塞斯心中的不快轉眼間煙消雲散。仿佛枯木逢春,仿佛久旱遇甘霖,他紅彤彤的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他端起酒杯放到唇邊,卻並不馬上喝,而是沿著酒杯的邊緣,定定地去看姜姐。姜姐笑吟吟的臉上已然飛紅,正凝目注視著他,那晶亮的雙眸,汪著一片灩瀲的深水,像要把人淹死。海塞斯心裡禁不住地一顫,愉快的電流通遍全身,他豪爽地張嘴傾杯,一飲而盡。

  大家鼓掌,一齊叫好。

  酒是男人的傢伙,卻有點女人的脾氣,開始接觸往往有點半遮半掩,要諄諄誘導才能往前走。走到一定深度——肌膚相親後,她開始追著你,找著理由要你往前走。

  喝!

  又喝!

  海塞斯越戰越勇,從開始要勸才喝,到後來頻頻出擊,越喝越多。

  判斷一個人酒量大小有兩個特徵,一是看他喝了酒是不是臉紅脖子粗,二是看他喝了酒是不是尿頻如廁快。一桌子人,最早如廁的人是杜先生,居後是海塞斯。廁所在走廊盡頭,很派頭的,地面是德國進口的瓷磚,盥洗間明亮寬敞,女廁有抽水馬桶,男廁有陶瓷的小便鬥。海塞斯撒完尿出來,看見姜姐立在盥洗台前,面帶笑容,率先替他旋開水龍頭:

  「請。」

  海塞斯洗完手,轉過身,看見姜姐手上捏著熱騰騰的毛巾,笑容依舊,殷勤依舊。

  「請。」

  面若桃花的姜姐口含春風、無限嬌柔地為海塞斯遞上熱毛巾的時候,後者並沒有去接毛巾,而是突然抓住了姜姐的手。姜姐雖然面露驚訝,備感意外,略有驚惶,卻沒有把手抽出來,而是怔怔地看他一眼,埋下了頭。

  海塞斯無疑受到了鼓勵,猛地一把將她攬入懷裡,拉到一邊,抵著牆角瘋狂地親吻。姜姐雖然心懷鬼胎,但在這種地方這麼快近身還是準備不足,她驚慌地躲閃了兩下,隨後就像水一樣化掉了,軟掉了,讓他叼住自己的舌尖,如饑似渴地吮吸起來。

  試想,如果此時鐘女士尚未離開海塞斯身邊,隔三岔五泄他一次火,他會這麼放肆地去碰姜姐嗎?他是饑了,餓了,酒又壯了他的色膽。再想一下,姜姐是什麼人,如果說這也叫愛情的話,那麼這場愛情將是黑室的致命炸藥,它將不可避免地毀掉黑室半壁江山……

  貳

  杜先生並沒有忘記陳家鵠。

  杜先生知書達理,諳熟人情世故,他深知「治大國如烹小鮮」的道理,對屬下一向遵循著四條小理:一打,二哄,三拉,四捧。有了這幾條,任你是個桀驁不馴的將才,還是唯唯諾諾的庸人,都會忠誠於他,像孩子一樣乖乖地聽話,像軍人般規規矩矩地服從命令。

  所以,渝字樓的慶功宴一結束,他便帶著陸所長、海塞斯和他的秘書,驅車來到五號院附院,親自來看陳家鵠。剛才沒讓陳家鵠去赴宴,可謂「打」,現在又親自上門看望,慰問,就是「哄」和「拉」了。這是保得了密的,來了如同沒來,不會有不良後果的。

  陳家鵠拉開門,見是這四人,備感驚訝。陸所長怕杜先生記不住他,趕忙上前介紹,卻被杜先生一擺手打斷,「陳家鵠嘛,我認識的,中央大學陳教授的兒子,為了動員他加入我黑室,我還去過他家裡的。我親自去請過的人有幾個?怎麼可能忘記?」說著,走到他面前,像個慈祥的父親,又像個和善的長者,頗有風度地將他細細端詳一番,回頭對陸所長和海塞斯笑道:「嗯,瘦了,瘦了,工作太辛苦了吧。有的人也辛苦,但出不了成果,你是個幸運的人,劍一出鞘就威震四方,了不得啊,了不得啊。不瞞你說,你跟別人不一樣,本事都刻在臉上,我從看見你第一眼起就知道,你會有今天的!」

  陳家鵠不好意思地笑笑,說:「看來,我父母一點也沒有在我臉上加密。」說得大家都笑了起來。

  海塞斯見杜先生如此誇讚他的徒弟,甚是高興,加上酒勁尚存,不乏招搖地當著杜先生誇耀起陳家鵠來,「破譯密碼的人我見得多,但讓我佩服的人只有一個,是誰啊?遠在天邊,近在眼前。」說得陳家鵠更不好意思,謙遜地表示,他不過是海塞斯的學生而已。

  海塞斯聽了大喜過望,連說不敢當,然後摸出一枚青天白日的大勳章,遞給陳家鵠,說:「這是杜先生剛剛在飯桌上授予我的,我想我不過是代領而已,現物歸原主。我再次申明,特一號線的密碼能這麼快告破,功勞只屬於一個人,是你,不是我。你收下,別客氣,我相信我的能力,下一次就是我的啦,運氣不會只屬於你一個人的。」

  陳家鵠哪裡肯收,倆人當著大家的面推來拒去。杜先生看了,呵呵笑著,一邊道:「看你們,爭什麼,每人都有一份。」秘書會意,隨即從隨身攜帶的提包裡摸出一枚勳章,雙手呈奉。杜先生接過勳章,走上前,對陳家鵠說道:「你這個人腦瓜子靈光得很,可能早已經猜到我包裡還有一枚吧。對了,這才是你的。」說著,親自給陳家鵠戴上。

  眾人都興奮,都鼓掌。

  海塞斯顯然沒想到杜先生會有如此安排,再說酒勁上來了,舉止不免有些不得體。他激動地沖上前去,緊握住杜先生的手,連聲誇讚他,誇得杜先生啊喲啊喲的叫。因為他一邊嘴上說著,一邊手上還在使力,手越握越緊,把人家都捏痛了。

  哈哈,醉了,醉了。

  哈哈,高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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