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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你的當然是我們感興趣的,」山田笑嘻嘻地說,「比如你鎖在鐵櫃子裡的X—13密件的內容,我們就很感興趣。」

  「什麼密件?對不起,聞所未聞。」

  「X—13密件!」女人咄咄逼人地警告他,「我們知道你手上有這個密件,說,是什麼內容?」

  「我要說不知道呢?」上校反問她。

  「那說明你不識相,要我們動刀子見你的血!」

  「見了血還不說呢?」

  「那只有死路一條!」

  「我以為像你這樣活著還不如死。」

  「我怎麼了?我現在可以叫你死,也可以叫你生不如死。」

  「你已經生不如死了,人模狗樣,一條母狗而已。」

  兩人唇槍舌劍,置山田不顧。山田倒也好,任憑他們吵,不置一辭。直到看女人受了辱,要發作,才出面壓住了女人,笑嘻嘻地對上校說了一大通,要求女人翻譯。女人不情願地收起性子,有氣無力地翻譯道:「山田君說了,你好像不想跟他交朋友,這樣不好,對大家都不好。告訴你吧,不要考驗他的耐心。你沒長眼睛嗎?外面有兩個人等著進來呢,你最好不要見到他們,他們比那只狼狗還要凶。」

  上校冷笑道:「請你告訴你的山田君,我什麼也不知道,他不需要忍著性子對我笑,讓他把真面目拿出來吧。你們有工夫耗,我還沒有性子陪你們囉唆呢。」

  山田聽罷,拉下臉問女人:「他說什麼?他剛才說什麼?」看樣子他其實是聽懂了的,只不過不想直接發作,要過渡一下。聽了女人翻譯後,他覺得應該發作了,轉身從檯子上操起一把尖刀,對上校怒吼一聲,把刀子釘在他面前,拂袖而去。

  女人對上校說:「你完了,準備吃苦頭吧。」言畢朝外面喊,「來人!」

  兩個打手應聲而現。女人吩咐他們:「動手吧,交給你們了。」

  兩人一齊撲上來,粗暴地將上校按倒在椅子上,要捆綁他。上校想反抗,但力不從心,那個大塊頭膂力過人,一舉一動都壓制著他。他斷定,此人就是下午把他扔上車的那個傢伙,這是一個高人,內功氣力都在自己數倍之上。轉眼間,上校已被捆綁在椅子上,像只任宰的豬,無效地掙扎著。

  女人從牆上取下鞭子,遞給大個子,卻對上校說:「現在說還來得及。」

  上校的目光落在鞭子上,默默吸了口氣,準備受刑。

  女人一個眼色,大個子手上的鞭子呼的一聲飛過來。上校本能地一扭身,連椅子帶人翻倒了,同時也躲開了鞭子。緊接著又一鞭子追過去,這一回已無處可躲,鞭子抽在背上,上校忍不住慘叫一聲。

  女人說:「我再說一遍,現在說還來得及,別不識相!」

  上校怒目圓睜,看著她,猛然朝她吐出一朵口水。那口水居然像子彈一樣,遠遠飛過去,正正地擊中她的臉頰,可見上校身手不凡,是有功夫的!

  女人的反應比中彈還恐懼,她本能地彈跳起來,尖聲高叫:「給我打,狠狠打!打死他!」然後捂著臉跑走了,像有人摸了她的下身一樣。

  四

  入夜,高牆深築的小院靜靜的,偶爾傳出上校的慘叫聲。因為靜,叫聲更顯得突兀、慘烈,以致拴系在門衛房前的狼狗都似乎受到驚嚇,躁動不安,嗚嗚地呻吟不已。沉沉的夜色下,四周的一切有影無實,有聲無影,院子空洞得輕飄飄的,仿佛不在人間,在地獄。

  作為黨國的特工,軍統的幹員,陸上校曾經多次像這樣,為了撬開一張牙關咬緊的嘴,把人打得鬼哭狼嚎,想不到自己也會有這一天。關鍵是在這裡,重慶,這兒現在是陪都,怎麼會落到這個地步?他覺得不可思議,也覺得敵人太倡狂了。逃出去的信心就像身體一樣,已被打得遍體鱗傷。他開始等待死亡,用死亡來捍衛尊嚴和忠誠。

  死亡以昏迷的形式出現,所以「死而復生」並不是件困難的事,只需要對著腦門澆上一桶冷水。上校醒過來,得到的不是生的喜悅,而是再一次受辱和考驗。女人揪著他的頭髮,使勁搖晃著,一邊幸災樂禍地喊:

  「嗨,英雄,你沒事吧?沒事就好,我要告訴你,現在說也還來得及,起碼可以保住你的狗命。」

  也許她怕他又朝自己吐口水,說完快速地退開去,站到山田身後。

  上校抬起頭,久久地看著她,當他相信自己已經無力再朝她吐口水後,他尤其需要找到一句有力的話來回擊她。上校說:「只有你這種賤貨……才把狗命……看得值錢……」他並不滿意,因為嘴巴受傷了,腫了,說得吞吞吐吐,像個懦夫。

  女人哈哈大笑,「死到臨頭還嘴硬,真是大英雄啊,可我知道你的嘴馬上就硬不下去了。你看,這是什麼?我的主人要請你吃點好東西,這可是從美國進口的,很貴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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