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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往事不堪回首(2)


  敖少廣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氣,聽他說出這等威脅的話來,重重地一拍桌子,「你們還要怎樣!」門外的護樓兵聽他這一發威,馬上一起舉槍對準眾人。

  太月院少主冷笑道:「怎麼,軟的不成開始來硬的了,好啊,你們若非心虛也不會這樣對我們。依我看,這書八成就藏在那樓上,要不他敖家也不會這麼緊張。」

  大奶奶見事情越鬧越擰,趕忙上前按住了丈夫,又示意護樓兵撤去,這才對眾人說:「各位,為了表示我敖家的清白,你們想搜哪兒就搜吧,我們決不攔你們!」敖少廣還想反駁,她暗中掐了他一下,「不過,我們還不至於傻到叫各位全上風滿樓,便請西風堂主代大家上樓 一看,如何?」

  西風堂主聽了正合心意,忙道:「如此甚好!」於是敖子書頭前帶路,西風堂主後邊跟著,兩人上得樓去。敖少廣恨恨地又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後悔聽了方文鏡那廝的話,又憑空惹出 這等是非。

  眾人都鴉雀無聲地聽著上面的動靜。約有一炷香的工夫,聽得腳步聲響,兩人又一前一後從樓上下來,西風堂主面色沉重,沖著大家搖了搖頭,說:「上面確實沒有。」

  大奶奶眼光從眾人臉上一一掃過,「如何諸位,我敖家還不至於像你們說的那樣卑鄙吧!」話音才落,太月院少主便輕聲道:「你們也不會蠢到把贓物藏在樓上面。」聲音雖小,卻聽 得很清楚,眾人又是一片譁然。

  敖少廣臉色鐵青,喝道:「你們這樣血口噴人,不怕遭報應嗎?」

  太月院少主也拍案而起:「怎麼著,我就罵了。誰不知道你風滿樓跟落花宮一脈同枝?敖子軒他娘,還有敖謝天那個白眼狼,哪個不是落花宮的賊?你敖家早跟他們暗中串通好了,辦個什麼賞書大會,誘我們拿出書來,然後趁亂放把火就將書全都運走。你們敖家人好不狠毒 ,竟是要我們這幾家的文脈一把連根扯斷呢!」

  西風堂主別看登了一次風滿樓,撿個便宜,說話依舊不留情面:「幾位,我們今天上午在周家聽到什麼話來著,那位周先生說了,此事完全是落花宮和敖家串通一氣,當晚假借賞書為名,偷將各樓的藏書運了出去。而周家大小姐僥倖發覺,壞了他們的事,才遭致毒手。那周先生是何許人也?拋開他的德望不說,只他跟敖府是姻親這一樁上,若非真的查明了底細, 如何能誣陷起親家來?」

  大奶奶和敖子書聽他這一說,臉色大變,敖少廣怒目圓睜,咬牙切齒地說:「他果真是這樣 告訴你的?」

  千心閣主在一旁瞧著不妙,害怕敖少廣當場翻臉,將他們幾個扣在這裡,趕忙打起圓場,笑呵呵地說:「各位別傷了和氣,我們幾家畢竟在此地平安相處了百年,什麼風雨沒經歷過,難道非得撕破臉皮不成?依我看,不如大家都相互讓一步。對了少廣,日前我們在周家已立過誓約,誰要替各大書樓找回藏書,我們幾家除了重金賞他外,從此幾家書樓的藏書隨他翻閱!周先生對此舉也是全力贊同,並撥了款子幫我們調教護樓兵,共同對付落花宮一夥狗賊。過兩天我們將在鎮上開會,推舉嘉鄴地面藏書界的總樓主,風滿樓若是願意跟落花宮劃清界線,到時間也可以將護樓兵交出來,由總樓主統一調派,方可使我等信服!」

  西風堂主眼見敖家的護樓兵荷槍實彈地候在外面,畢竟不敢過於造次,也長歎一聲:「罷了,今日就不再和你們鬧了,但總得有個時限吧?三天之內,要是找不到書,別怪我們不容你們敖家,走!」眾人都轉身離去。一樓大堂內,只剩下敖少廣和大奶奶、子書三人站在門口 ,呆呆發愣。

  過了會兒,沈芸從過道裡走了來,見三人的臉色便明白幾分。當大奶奶告訴她西風堂主轉敘的周名倫的話,她的眼眸猛地收緊,慢慢道:「我師兄說得一點不錯,這正是賊喊捉賊 的妙處。」

  三人聽了嚇了一跳,敖子書結巴地問:「三,三嬸,你的意思是,是說,偷書的人便是那周 先生?」

  大奶奶也恍然道:「我原來就覺得事情蹊蹺。若真像弟妹所言,一切都是那姓周的所為,那真是太可怕了。不過,這個周先生既然已和我們結成親家,為什麼還要往死裡整咱們?」

  敖少廣則連連搖頭,「絕對不是周先生,他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依我看,能在護樓兵的眼皮底下將書偷走,還神不知鬼不覺,一定是那個方文鏡做的!」他心裡始終對方文鏡存有 芥蒂,居然忘了對方此時已武功全失。

  沈芸咬著嘴唇,突然說:「大哥,這位周先生原來不姓周。他十八年前就住過這裡,南湖樓 孔家的大少爺你們沒有忘記吧?」

  三人聽了這話,都驚恐地看著她,沒錯,他們以前是懷疑過周名倫的身份,但面容不像孔一白,眼睛又好好的,便都打消此念。沈芸當然能猜到他們心中所想,便一一道來:「他曾經整過容,那顆眼珠子也是假的。這個孔一白,被趕出家門後,一夜之間從一個富家大少爺變得窮困潦倒,無依無靠。十八年前他實際上已變成個瘋子,我不知道他這十八年是怎麼過來的,他一定是每天每夜都想著報仇,為此他不惜犧牲掉自己的女兒和錢財,也要在嘉鄴 鎮一步步實現他精心準備的復仇計畫。」

  敖少廣皺眉道:「可當年三弟並沒有得罪他啊。他南湖樓的書咱敖家不是一本都沒拿嗎,而且少方當年還資助過孔家八百兩銀子,說起來,他孔一白還欠咱們恩情呢!」

  沈芸搖頭苦笑,「孔一白要是有大哥這等胸懷,也就不會變成如此心狠的人了。他早就認定敖家和落花宮有勾結,少方當年不落井下石,反被他看成了早有預謀。」

  敖子書突然插口說:「我想起來了,在賞書大會那晚上,他周……孔一白說三叔當年搶了他最心愛的一件寶貝,是不是……」說到這兒,猛覺得不妥,又趕緊把下半截子話吞下去。

  大奶奶卻盯著沈芸若有所思,問:「既然這樣,那南湖樓到底是誰搞垮的?」

  沈芸歎息了聲,事到如今,也只有把那些陳芝麻亂穀子的事和盤托出了,「那確是我師兄方文鏡所為。不過,他剛才也說了,南湖樓之所以敗落,最大的原因還是看樓的人監守自盜,他其實並沒偷得幾卷書。而我……我嫁入敖家,也是為了偷風滿樓的書。」

  堂內寂靜無聲。三人都怔怔地瞧著她。空氣似乎瞬間便凝固了。靜得能聽得清髮絲落到地上的聲音。沈芸低聲道:「可是……我遇到了少方,這好像是命裡註定的。那時候我心裡很苦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敖少廣沉聲道:「也就是說,風滿樓險些成了又一個南湖樓?」

  沈芸一咬嘴唇,說:「如果沒有少方,恐怕就是了。」

  敖少廣沖著大奶奶嘿嘿冷笑,「說得好!你要是不說,有人恐怕還要引狼入室,被欺騙上十八年呢!」他儘管聽了沈芸的話驚心,但心裡並不惡她,倒是更嫉恨當年方文鏡冒充教書先 生進得敖家,惹鬧妻子的心思。

  大奶奶臉色蒼白,躲避開丈夫的目光,悲聲說:「你何苦還要這樣說,我們之間不是早就清 楚了嗎?」

  敖少廣瞪了她一眼,轉身看著沈芸歎道,「弟妹,實不瞞你,我和你大嫂早就懷疑你是落花宮的人,卻一直不敢挑明,現在看來,三弟的死也是因為你了?是不是因為你最後露出破綻 ,被三弟發現,你便要殺人滅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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