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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典當酒窖(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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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天呆呆地看著三嬸,思索著。他在心裡質問自己,對敖家是不是還有恨意?卻又無法說清楚,這次回來除了爹和三嬸外,他還沒正面跟其他人做過接觸,他也不知道到時候能不能控 制自己的感情。 沈芸從他的神色中便猜著幾分,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這次回來是想找《落花殘卷》 ?」 謝天愣了一下,點點頭。沒錯,這正是他和方文鏡此次回來的目的,可以說,那是事關兩條 性命的一件事,他們已不得不回來。 沈芸急聲問:「那《落花訣》你練到幾成了?」 「七成。」 沈芸吃了一驚,「也就是說,你和你師傅隨時都有走火入魔的危險是不是?」 謝天無力地點頭,沈芸左手托起他的手腕,用右手的中食二指把住他的脈,臉色登時一變, 問:「你自己能化解?」 謝天壓低了聲腔,「我還好,每次發作的時候都自卸真氣,等它一點點化掉。可師傅脾氣倔,每次走火入魔他都以內力化解,損了不少元氣。」他想起每次發作時,全身氣流亂竄,便像是有無數條小蛇在體內鑽來鑽去,那痛不欲生的滋味簡直不是凡人能承受的。 沈芸歎了口氣:「這樣下去,他的瘋癲只能越來越厲害。」聽了這話,謝天不禁打了個寒噤,眼前閃過方文鏡發狂時的情景。師傅就像是一隻被捆在鐵籠裡的猛獸,又吼又叫,對準身邊的東西拳打腳踢,好幾次,謝天想上前阻攔,都被他打得吐血。不過,這倒也磨煉了謝天的武功,最近兩年,方文鏡發瘋時想打著他已經很不容易了。 想到這裡,謝天歎了口氣:「這些年,我和師傅想盡了辦法,始終找不出破解之門。我們總不能在外頭坐以待斃吧,所以便商議著重回嘉鄴鎮,我要到風滿樓裡找出《落花殘卷》來。 」 沈芸歎了口氣:「這麼多年,我都沒找到《殘卷》。你進去找又談何容易?」 謝天沉吟道:「莫非……這《殘卷》不在風滿樓中?」 「不,師傅當年告訴我,一定要在樓裡找。風滿樓和落花宮同一淵源,《落花殘卷》必藏此處。我當年嫁給你三叔,也是為找此書。可你看,子軒今年都十八了,我還是一點線索沒有 。」 謝天聽了這話,臉上露出懊惱之色。「難道……難道我和師傅就要白白在這裡等死不成?」心裡想,這《落花殘卷》的下落那老東西一定知道,可是用什麼法子才能叫他說出來呢? 沈芸瞧他心神不定,便安慰他說:「謝天,你暫且先到祖宅裡安身,《殘卷》的事情我會儘快想辦法。不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不要輕易去敖府,在這裡等你師傅回來,一併商議。 好嗎?」 謝天默然地點點頭,其實,他內心已經打定主意,今晚非要去敖府走一趟,看那老東西活得怎樣,也要暗中瞧茹月一眼。畢竟,他在那裡還有所牽掛。 跟沈芸分手後,謝天先回老宅歇了,隨著光線的斜移,黃昏蒞臨,百鳥投林;隨著夜色深重,月明星稀,猿啼山澗。約摸二更天時,謝天從老宅裡出來,一溜煙地朝山下奔去,他全力地施展輕功,雖其勢快如奔馬,腳下卻沒發出半點聲息。 遙遙地已看到了風滿樓,裡面尚有燈火閃爍,想是他大哥還在裡邊夜讀。他便轉去了東北角,那裡修竹粼粼,最為幽靜偏僻,翻牆而入後,他施展出《落花訣》裡的輕功,先踩著假山攀上了屋頂,隨即便拋星擲丸般地跳到另一座廳閣的頂上。雖是深夜,敖府裡依舊見燈火 點點。 天籟靜寂,微風輕漾,謝天很快就接近了「德馨廬」,卻在這時,眼前一花,有個人影站到面前,他吃了一驚,身子向旁邊一閃,月光下,見那人臉上也蒙著黑布,依稀像個女子,心中一動,正要開口,便聽她幽幽一歎:「你終究不肯聽我的話,還是到這裡來了。」 「三嬸?」謝天繃緊的神經慢慢松下來,他咬咬牙,「我既然來了,就一定看看他是不是還 活得那麼滋潤。」 「也好,你便看看他也好,你爺爺染得重病,身子骨早垮了,但願你不會再記恨他!」 謝天聽了這話,一呆,默默地想:「我真的恨那個老……畢竟,他當初同意爹收養了我。」 「德馨廬」還亮著燈,兩人躲在暗處聽了聽動靜,才快步轉到窗前,謝天在手指上洇了點唾沫,於窗戶紙上戳個小洞。沈芸湊上去只看得一眼,便抽了口涼氣,一把拽住謝天,小聲道: 「咱們快走,不要被人看見!」 謝天豈肯罷手,一把掙脫,湊到洞前一瞄,登時一股熱血直沖腦門,肝膽俱裂,抬腳便要朝窗戶踹去,忽覺身子一麻,直挺挺向後倒下去,被沈芸就勢扶住,背起來就朝府外逸去。 一口氣跑到太湖邊兒,沈芸才把謝天放下,給解了穴道,自己也累得呼呼氣喘。謝天突然一個高兒蹦起來,像狼一樣吼叫出聲,咬牙切齒地對準旁邊的那棵柳樹拳打腳踢起來,拳頭蹭破了皮,打得樹幹血跡斑斑,卻絲毫覺不出疼。八年了,他日裡思夢裡想的茹月,居然跟那老東西混在一起,她身上只穿個肚兜,給他捏腳。他們居然如此不知廉恥。他們……啊!謝天狂叫著,拳打得更兇猛,忽聽喀嚓一聲,柳樹竟從半腰折斷,他一拳落個空,腳下打 了個趔趄。 沈芸搶上去抓住他的手,叫道:「孩子,你別打了……」謝天轉過身,憤怒地瞪著她,臉上滿是淚水。沈芸顫聲說:「謝天,我是怕你……」 謝天臉上的肌肉抽搐著,看上去很是猙獰,惡聲惡氣地問:「你還有什麼騙我的?」 沈芸從未見謝天如此粗暴地待她,愣了一下,搖頭道:「沒了,真的沒了。」 月光下,謝天舉出血淋淋的一雙手看著,驀然發出刺耳的笑音,他不敢再想那一幕,那樣他真會瘋掉的,他轉頭望著沈芸,澀聲道:「知道嗎?三嬸,你是個很可怕的人。當年要不是 你,我早娶了她,茹月怎麼會有今天!」 沈芸臉色變得煞白,哆嗦著說:「你說得沒錯,是三嬸對不住你,對不住茹月……」 「對不住?」謝天淒然一笑,「八年!這八年難道她都是這麼過的?可憐我一直都蒙在鼓裡… …」 沈芸遲疑了下,「謝天,別這樣責怪自己,你想想,當年如果茹月跟你走,你能給她什麼? 」 謝天憤聲道:「到現在你還對我說這樣的話……三嬸,你要這樣問,那敖子書又給了她什 麼?她跟著我,至於淪落到眼前這境地?」 沈芸被噎住了,謝天舉著手嘶喊,「天呢,我謝天怎會如此命苦?難道你真的沒長眼嗎?老 天爺,你到底還要怎樣折磨我?」 沈芸的淚下來了,悲聲道:「孩子,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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