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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風波起(2)


  還沒有收拾停當,屋門敲響,茹月趕忙擦乾臉上的淚痕,問:「誰?」開門看時,卻是敖少秋和沈芸來了,她的眼圈一紅,叫了聲二老爺,三奶奶?便說不出話來了。

  沈芸看到床頭的包袱,道:「茹月,你這是要去哪兒?你個傻孩子,這兵荒馬亂的,你外頭 又沒個親人,能跑到哪兒去?」

  茹月捂著臉,嗚嗚得只是個哭,敖少秋道:「哪兒也不許去。有我在,就有你的活路。」

  茹月突然翻身跪倒,喊道:「二老爺、三奶奶!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可月兒沒這好命啊!我這就走,也不給你們添什麼麻煩,天下這麼大,總有我個立身之處吧……」

  沈芸趕忙把她拉起來,敖少秋眼睛濕潤了,說:「是我沒能保護好你。茹月,明天我就請老 太爺作主,把你嫁給謝天。」

  茹月驚訝地望著二老爺,痛苦地搖搖頭。沈芸一把抱住了她,說道:「月兒,你聽見二爺說什麼了?孩子,留下來,三奶奶還想喝你和謝天的喜酒呢!」

  茹月痛苦地搖頭,突然哇的哭出聲來,「不!我對不起他!我沒別的辦法,只能走……」

  聽了這話,敖少秋目光一緊,與沈芸對視一眼。沈芸拍著她的背道:「傻孩子,你胡說些什 麼呢,二老爺不是給你指明了路嗎?」

  茹月哭喊著:「二老爺,三奶奶,你們的大恩大德我月兒一輩子記著,可我配不上二少爺。我……我現在不是一個乾淨的人了,我對不起他……你們能容得下我,可二少爺不能,他一 定心裡很難過。我不想讓他難過……」

  敖少秋皺起眉頭,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沈芸歎了口氣,「茹月啊茹月,你叫我說你什麼好呢 ?」

  「三奶奶,小少爺身子安好了嗎?您是府上的菩薩,老天爺會保佑您的。二老爺,從小您就疼月兒,可月兒沒一天孝敬,這便給您磕個頭吧!」說著,她便朝著敖少秋叩下去,不等他攙扶馬上又站起身,用袖子擦了擦臉,努力綻開個笑臉兒,「三奶奶,二老爺,月兒走了! 」抓起包袱就要往外走。

  沈芸和敖少秋正待拉住她,卻不想門外突然閃出一個人來,攔在了門口,茹月抬頭見是敖子書,害怕地向後退去,他已經完全失去往常的傲慢和穩重,衣衫不整,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眼圈發黑,嘴唇長滿了水皰,他望著茹月,澀聲說:「別走好嗎?茹月,我不想你走!」

  茹月搖搖頭,「大少爺……你就放我走吧!」

  敖子書痛苦地說:「我是真心想娶你,你為什麼總不相信,難不成叫我把心掏出來……」茹月又開始抽泣起來。敖子書又轉向敖少秋和沈芸,說,「二叔,三嬸,我沒欺負茹月,我對 她是真心的,就想娶她!求你們給我作個見證。」

  敖少秋咳嗽了聲,不知道該如何應答。沈芸則歎了口氣:「子書啊,這是你一個人的意思, 還是事先問過你娘?」

  「我不管!」敖子書叫嚷著,「反正這次我是娶定了茹月。長這麼大,什麼都聽她的,我這 次非要自己作一次主不可!」

  「是啊,你的翅膀硬了,便可以不要你的娘了!」身後猛地傳來大奶奶的話聲,「我倒要看 看,你今天怎麼給自己作主。」

  敖子書叫了聲娘!轉過身去,「我求您老人家,就把茹月許了我吧!」

  大奶奶冷笑道:「你既然能自己作主,何必還要我這個做娘的開口!」猛地提高嗓門,喝道 :「還不趁早給我滾回去讀書!」

  敖子書梗著脖子,一動不動。大奶奶惱羞成怒,「你聽見沒有!我再說一遍,回去!」

  敖子書索性把頭扭到一邊兒,茹月含淚跪下去,「大少爺,你回去吧!我求你了!」

  敖子書咬緊牙關,悶聲悶氣地說:「娘,我還是那句話,你答應也好,不答應也好,總之我 是娶定茹月了!」

  大奶奶的臉色早就有些掛不住了,尤其是當著沈芸和敖少秋的面兒,指著他破口大駡道:「 你這個畜生!我白生養了你!」

  敖子書倔強地說:「娘,我想得到的誰也搶不走。如果你不答應,我今天就死在這兒!」敖少秋在旁看不過眼了,喝道:「子書,你是怎麼跟你娘說話的!」

  「好,好……」大奶奶氣得臉色蒼白,哆嗦著,「子書!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娘了!你的 心思都給這個狐狸精小娼婦勾了去,你……」

  「娘,你別逼我!」敖子書不待她說完,就大聲打斷了她的話頭。

  大奶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再說話,轉身向院外走去。敖子書倒也怪了,見他娘走了,便隨後跟著去了,倒是把沈芸和敖少秋鬧得不明所以。大奶奶聽到後邊的腳步聲,心裡倒是一喜,總歸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子書他還沒糊塗到底。

  誰知回到自己屋後,敖子書卻並不跟進,又悶聲悶氣地問了句:「娘,我求你答應我跟茹月 的婚事!」

  這句話傳到大奶奶的耳朵裡,她險些背過氣去,咬牙切齒地說:「好你個敖子書,今天要是不氣死你娘,你心裡就不快暢!你給我聽好了,要想我答應這件事,門兒都沒有,除非是我 死了!」

  敖子書聽了他娘的話,也感到了絕望,撲通一下跪倒在院子裡,「娘,你要是不答應,我就 跪在這裡不起來。」

  大奶奶惡毒地瞪了他一眼,「我巴不得你一頭撞死,也落得個乾淨!」回身啪的一下關上了房 門。

  日頭已上了三竿,白晃晃的光罩住院子,叫人熱得透不過氣來,沒風,花草都有些焉,葉子紋絲不動,藏在樹陰裡的蟬則拼命地叫唱,似替酷日助威。

  不大一會兒,敖子書身上便被汗水浸透了,眼前金星亂冒,嗓子裡火辣辣地疼,卻還是咬緊牙跪著。正自熬煎著,陽光一暗,卻是沈芸手舉著傘站在他跟前,「子書,跟我回屋,別在 這兒跪了。」

  敖子書搖著頭,「我只要我娘的一句話,要是不給,今天我就豁上去了,死在這兒也不回去 。」

  沈芸歎了口氣:「真沒想到你還這樣強性,你以為你娘就不心疼嗎?你若還在這兒跪下去, 恐怕你和茹月的事要真的吹燈了。」

  敖子書驚詫地抬頭看她,說:「三嬸,我知道你最疼小輩了,你就幫侄子拿個主意吧!」

  「先起來再說!」沈芸伸手拉了子書一把,他因跪得久了,雙腿有些不聽使喚,沈芸用手指在他的穴位上按了幾下,酸痛登時減輕大半兒,敖子書大為驚訝,說:「三嬸,你說吧,侄 兒願意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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