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祭(32)_翟恩猛

生產力新說

　　有人敲門。謝天書開門，是楚畫。謝天書說，你沒有上班？楚畫說，昨天夜班。兩個人進了書房，謝天書接過楚畫帶來的資料看了看。楚畫說，送你一些關於精神病和老年精神病的資料。一定不要按照正常人的思維去想和理解老人。一定要時時記住老人是有病，這一點特別重要。因為一按正常人的思維去想老人，去理解老人就會不耐煩。楚畫拿出一包藥給謝天書，這是我給大娘新配製的鎮靜藥。犯病時吃一包。大娘怎麼樣？

　　傳來開門的聲音。謝天書和楚畫從書房裡出來，一看，兩個人同時大吃了一驚：林香雨和林香雪扶著母親進來了。

　　謝天書說，哎？你們怎麼和媽一起進來的？

　　林香雨說，我們上樓，正遇上媽下樓。

　　謝天書說，奇怪。剛才媽還在陽臺上？怎麼就在我們倆的眼皮底下出去了呢？這可是太可怕了？林香雨說，我還以為你出去沒忍心鎖門呢。你沒有去看保姆？林香雨扶母親進屋。抹身出來，我還得上班。這回可千萬留神。謝天書抹抹腦門的汗說，老媽真的會奇門遁甲了。林香雪一直不友好地看著謝天書和楚畫。更多的是看楚畫。她見謝天書犯傻，把拎來的一堆水果之類的東西放到桌上，說，是呀，兩個大活人在家把老媽丟了？不是老太太會奇門遁甲，就是你們會隱身術。

　　楚畫聽了這話有點不高興。

　　這時謝天書才反過勁兒來，嗯？是香雪呀？你怎麼來了？我來介紹一下，這是楚畫，楚大夫，醫學碩士。楚畫，這是我愛人的妹妹林香雪。

　　謝天書雖然這麼介紹了，可兩個人也只是點一下頭，更多的是相互看著對方。

　　林香雪說，好漂亮的碩士啊。

　　楚畫說，慚愧，比不上林小姐漂亮。也比不上林小姐有錢。

　　林香雪說，有碩士學位還沒錢哪？知識就是生產力嘛。知識就是錢。

　　楚畫說，當今漂亮才是生產力呐。漂亮才是錢。

　　林香雪說，碩士加漂亮等於銀行。

　　林香雨藉口說她必須上班把妹妹拉走了。姐倆上了車，林香雨說楚畫是我們楚主任的妹妹，在精神病院工作，專門研究老年精神病的。是我們求她做家庭醫生的，你怎麼了？林香雪說他們倆都在屋，大姨怎麼會出了屋呢？這不對勁呀？林香雨說咱媽一轉眼就丟，也不是一回了。林香雪好像並沒有聽姐姐說什麼，說姐把你家的鑰匙借我一下。過一會兒我還你。林香雨問幹什麼？林香雪說不幹什麼。我配一把鑰匙，以後要有時間，我也隨時來照看一下大姨娘。林香雨半信半疑地把鑰匙給了妹妹。

　　林香雨和妹妹走後，楚畫有事也走了。謝天書看看母親沒事，剛要畫畫，來電話了。學院的美術教學用具都鎖在倉庫裡。倉庫的鑰匙在他手，必須馬上去，否則就耽誤課了。謝天書放下電話。從冰箱裡拿出一瓶罐頭說，媽，您老進屋吃點罐頭哇？然後扶著老媽進了屋。老媽吃著罐頭。謝天書悄悄地出了門。這次謝天書沒有猶豫，輕輕地，儘量不出聲響地鎖上門，抹身向樓下跑。跑了兩步突然轉回身跑上來說，媽！兒子對不起您老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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