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紅女郎(52)_朱德庸

五二

　　方小萍忽然悠悠地說：「他本來今天要帶我去挑選結婚戒指的。」

　　王浩看著方小萍，輕輕地拉過了她的手。方小萍的眼眶有點泛紅，說：「其實我早就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很多不實在的東西，可我不認命地想要賭賭看，沒想到輸得這麼慘。」

　　王浩看著天空中的煙花，問：「如果一切可以重來，你會不會做相同的選擇？」

　　方小萍癡癡地看著煙火，點點頭：「因為我是個不開竅的笨女人，一定要等頭破血流才會甘心認輸。」

　　王浩說：「所以我才會放煙花慶祝。」

　　方小萍詢問地看著王浩，問：「你早知道是這個結局？」

　　王浩幽幽地說：「我也希望是這個結局。」

　　方小萍似懂非懂地苦笑著，說：「你有沒有見過像我這樣失敗的女人，被同一個男人逃兩次婚？」

　　王浩還是幽幽地說：「沒見過……」

　　然而沒過幾天，大寶居然提著錢箱子回來了。當他邋遢、頹廢不堪地出現在女孩們的別墅前時，龔喜發現了他，如臨大敵，叫來眾女孩手持武器保衛家園。大寶只是無神地望著眾人，一點沒有躲閃的意思，轉身從車上扛下了一隻大皮箱，拖著它一步一步地走了過來，微笑著對小萍說：「我又回來了。」

　　方小萍苦笑著說：「我再也沒有值錢的東西可以讓你騙了。」

　　大寶指著皮箱說：「這裡面有四百九十八萬，還有兩萬已經花了，我會想辦法再還來的，請相信我。」

　　方小萍吃了一驚，陽臺上的王浩看到這裡，也一愣，身子向前傾力圖看個真切。大家都松了口氣，陸續圍了上來。

　　大寶故作瀟灑地苦笑著說：「我是個天生的窮鬼，天天夢想著有錢，什麼手段都用上了。現在好不容易橫財到手，卻發現錢也是會咬人的。每天我都睡不著。算了，你拿回去吧，我沒這個命。」說完轉身就走。

　　茹男叫住他：「大寶……你……怎麼可能？……為什麼會這樣？」

　　大寶停步回身看著方小萍。方小萍的眼睛濕潤了。大寶說：「是她……不計較一切地盡力幫我……而別人，卻在不擇手段地算計我。我大寶再是狼心狗肺，好壞還是知道的。小萍，你聽到了嗎？我在向你認錯……這回是真的……」原來，他和陳虹自從拿了錢之後就一直勾心鬥角，陳虹甚至想置他於死地，大寶突然之間覺得很悲涼，也良心發現，深感小萍是個太好的人。

　　方小萍走上前，問：「接下去有什麼打算？」

　　大寶搖搖頭，眼裡是從未有過的真誠：「找個沒人認識我的地方從頭來過。」

　　方小萍微笑著想哭。

　　大寶又說：「所以，我沒臉來請求原諒，只是來認個錯，道個歉，然後不管你們怎麼對我，我馬上就離開……」

　　方小萍眼眶泛紅，上前輕摟住大寶。大寶黯然地拉開小萍的手，低聲說：「不能跟你白頭到老是我這輩子最大的損失。我知道我再也配不上你了。小萍，好人有好報，你一定可以嫁個全世界最好的老公。」

　　方小萍聽得熱淚盈眶，大寶推開她，大步走向車子，車子越開越遠，眾人目送著他，心裡都是說不出的滋味。

　　第二天，史大偉就收到了一皮箱的錢、一束花和一封懷著謝意和歉意的信。這令他有些不敢相信，因為看見這麼多錢幾乎每個人的面目都是醜陋的，而這次，他的確遇上了一個奇怪的女人。

　　別墅裡總會有意外的事情發生，老是一波未平又起一波。誰也料不到，一個傻乎乎的見誰都叫「爸爸」、「媽媽」的剛會走路的小孩阿呆會自己走來投奔他們。這真是奇怪了，可是再奇怪他們也不能不管呀，更何況阿呆見他們就「爸爸」、「媽媽」叫得那個甜，連送給員警都送不掉。

　　晚上的時候，幾個人圍坐在一起，商量到底該把這個從天上掉下來的孩子怎麼辦。想來想去也沒想出辦法來，最後只得決定暫時看著孩子。大家每天輪流帶孩子，再想辦法慢慢找到他的父母。

　　一大早，哈妹就抱著阿呆站在陽臺上大聲吼：「龔喜，出來！不要躲了，輪到你帶小孩子了！」龔喜卻不見人影。哈妹只好抱著孩子進來。

　　萬玲正哼著歌在梳妝鏡前看著自己，自言自語道：「男人想戀愛需要好技術，女人想戀愛需要易容術。」哈妹無奈地說：「龔喜溜得不見人影了，怎麼辦？」

　　萬玲看也沒看她，說：「那就你負責看小孩嘍。」

　　阿呆很是淘氣，趁倆人說話的時候，又滿屋子亂跑。哈妹費力地去追他，邊追邊埋怨：「又不是我們生的，為什麼要惹這個麻煩？」

　　萬玲說：「因為送去任何一個慈善機構，他們都會先找員警查小孩子是怎麼出現的。他管我們叫爹娘，員警會認定小鬼是我們其中之一生的。你不怕你去送！」

　　哈妹抗議道：「大家說好了輪流帶，為什麼我要特別倒楣？」

　　萬玲說：「因為我要出去。」

　　哈妹好奇地說：「你又要跟誰談戀愛了？」

　　萬玲得意地說：「不止一個！王浩成了窮光蛋，沒什麼意思了，我還不另尋生路？我今天要和好幾個有錢男人見面！」

　　哈妹大驚：「什麼？」

　　萬玲從容自若：「我今天只是去觀察敵情。怎麼老是找不到對勁的衣服？應該穿男人一看就想剝下來的那種。」正說著，阿呆從萬玲房裡走出來，手裡舉著一件泳衣，哇哇地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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